畢業將近兩年了,十一前夕,夜晚9點左右,班長在qq群提議說這麼長時間了,大家該找個時間聚一聚。群裏一下嘩然,其他同學也爭相附和,“我早就想來一次這樣的聚會了。”“可不是,整日的工作,憋得不行。”“同學們呐,想死你們了。”……一片鬧騰的景象,平日裏這死氣沉沉的群一下子像是詐屍了般,真是詭秘。
這次聚會,其實我不太願意去。
我沒有心思去應和他們,也不想知道有多少人去,甚至連那些客套話我都懶得去說,更懶得去看。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而我卻陷入了沉思。兩年了,那件事就如同一陣冬日裏散發不去的陰霾,久久彌漫在我的心頭,令我無法自拔,無法暢快呼吸。我從此懼怕黑暗,不敢獨自乘坐轎廂電梯。坐在電腦桌前,我的視線早已離開筆記本屏幕,轉頭望向了臥室。古色古香的水曲柳木床頭有一個乳白色小燈整夜一直亮著,黑夜中散發著淡淡的白光,不刺眼,反而很柔和。在這小燈微弱的熒光下,我才能獲得一絲絲安慰,在意識裏,那光是生命之光,象征著希望。可是心中的那片霾一直都在,揮之不去,那種感覺甚至有好幾次使我從夢中驚醒,對,是噩夢。
視線回到筆記本屏幕,qq群有另外兩人也都一直不說話,他們是我的大學室友。全班這麼多人,也許真是緣分,大一開學那天,我們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相同的愛好使我們一見如故,沒有陌生人一般的拘束。我們都喜歡四處遊玩,喜歡發現新奇的事物,對未來、未知充滿著期待,向往著探索出屬於自己的疆土——事業上的、學業上的、愛情上的。我們曾一起度過無數個充滿歡笑的夜晚,充滿樂趣的周末,那段日子確實令人難忘,也是我心頭對於那段日子唯一的念想,唯一想記住的。
“滴滴滴”qq消息提示音驟然響起,我好久沒有聽到這種曾在記憶中那麼熟悉,如今卻又讓我倍感生疏的聲音了。畢業後,我服從父母的安排,去了親戚一家電氣公司當了個小文員,工作雖是輕鬆但很乏味,兩年時間也就這麼過去了。所學的營銷專業全然是做了荒廢品了,之所以去學營銷是因為當時選專業的時候覺得畢業以後工作會好找點,一方麵也想鍛煉自己的口才,豈料到世事變遷。印象中認識的同學朋友都忙著自己的生計,各顧各的,qq狀態不是忙碌就是離開,加上我本身不太愛好網絡聊天,所以平時很少去打擾別人,也基本沒人單獨找過我。
“會是誰呢?”我點開了閃爍的頭像,對話框彈起,是邱明輝——我的室友之一,邱明輝是江蘇徐州人。同是江蘇人,他比我開朗、風趣得多,任何事在他心裏都放不過兩天,之後便煙消雲散。你問他,他就當做從沒發生過,大三那年他跟女朋友分手,當天晚上拉著宿舍幾個哥們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居然反問我們為什麼灌他酒,從此我們給他起了一個外號“邱健忘”。當然在外人麵前我們是不說的,隻是在宿舍幾個人中調侃。我們也都懂,不開心的事確實是該早日忘卻,或者說應該將它在記憶之中永久埋藏,塵封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從不將其照亮。可是能做到他那樣的,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邱明輝:楊一,那件事……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們都有責任。我知道這兩年你一直不好受,總覺得沈誼的失蹤是你的疏忽,其實不然,你又何苦把壓力往自己一個人身上攬。這次聚會就去吧,還有,馬道友也去,我跟他說過了。另外,恕我直言,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可是其中緣由我也說不清道不明,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想找到一個結果。報了案,將近兩年了,一點音訊也沒有,案子也不了了之,我們總該給沈誼更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借這次聚會,咱哥幾個好好聚聚,順便也好交流交流想法。
我:好,也確實應該聚聚了,那就十一假期見。
合上電腦,我長歎一口氣,明輝說的對,老是這麼壓抑著也不是個辦法,人總不能被自己給憋死,無論結果如何,沈誼是死是活,我們總該要有一個答案。這些年,不正是一直在等這個答案麼?乳白色小燈依舊頑強地亮著,我咬了咬牙,直視黑暗才能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