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都,傍晚,殘陽如血。
大學城墮落街。
一個身半截僧袍,頭上戴頂黑色鬥笠的年輕和尚隨意逛著,雙手各握著個冰淇淋。四下瞪眼張望著,高聳的大廈,飛馳的車輛,哪怕隻是街頭一個小吃攤都足以讓他眼花繚亂。
和尚法名不空,是著名驅魔師、密宗毗盧遮那派得道高僧葛牟活佛的真傳弟子,一直在毗盧遮那聖地雲都峰修行。這是他第一次踏入都市。
路上行人指指點點,紛紛朝不空投來異樣神色。其實沒有別的原因,乃不空是一個和尚。
這年頭在大都市,出現一個開小奔穿名牌西裝的和尚並不奇怪,然而還有穿僧袍,戴鬥笠這種過時的苦行僧裝扮的和尚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對於旁人的目光,不空並沒有太在意,從出山到現在,無數道奇異的目光傳來,他早就習以為常。
不空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做和尚,也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做和尚。自他記事以來,他就跟隨著師傅修學法咒,二十年如一日地修行。
直到三年前,師傅奉命駐守華都,帶著小師妹離開雲都峰,由於最後的法咒——不動明王咒沒有修完,因此不空一個人在山上修行。
隨意瞎溜達,終於,不空慢悠悠地出現華都學府外。一女孩撐著遮陽傘在校門口踮著腳尖四處張望,有些焦慮,似乎在等待什麼重要人。
“喲,你們看,那不是外院的院花冰鳳凰麼?挺心急的,會是在等誰呀?”
五六個男生遠遠張望著女孩,隨即停下腳步。
女孩一身天藍色的連衣裙,淡雅而高貴,清秀可愛的麵孔,滿懷著欣喜與緊張,每一次踮腳張望,女孩臉頰不由地多出一分緋紅。
“嘿!這呢,冰鳳妹妹。”
馬路對麵,不空眼睛一亮,連忙朝這邊不停揮手,也不理會馬路上飛梭的車輛,直接從對麵街道橫穿過來。
女孩雙眸一閃,似乎,這正是她殷切期盼中出現的那個人。
“擦!那是個和尚?都什麼年代了竟還有這種人!”
“一看他那身行頭就知道不專業,頂上還毛長。”
......
男生們頓時炸了鍋。其實,他們並不氣憤和尚的職業水平。隻是眼睜睜看著女孩飛奔進那和尚的懷裏,揪心,無名怒火燃燒著,然而卻又是那麼無奈。
“空哥哥,你小心點!這裏不是山上,怎麼也不看路,這麼莽撞!”
女孩看似生氣,卻滿懷欣喜地依偎在不空懷裏。久久,繼而挽住不空的胳膊,靠在他肩頭。
“嗬嗬,我到達很久了,隨意轉了轉,還買了兩個冰激淩,特地給鳳留了一個。”
不空連忙將手頭一個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冰激淩遞到女孩麵前,有巧克力的半截早就不知去向。
女孩小名冰鳳凰,不空習慣叫她冰鳳或單叫一個“鳳”字。自幼被收養在雲都峰,與不空青梅竹馬,關係向來特別密切。
“我才不要吃呢,上麵都是哥哥的口水。”
冰鳳嘟囔著嘴,似有些生氣。三年不見,不空也不認真瞅瞅麵前的女孩,然後大讚她的芳顏。
往來人群被這一幕怔住了,男生女生們目瞪口呆。
“媽的,那臭和尚什麼來頭,外院的冰美人平日裏在男生麵前一副高傲的姿態,現在竟然跑去抱和尚。哥真有種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
“馬拉戈壁的!那和尚真不是個東西,冰美人主動入懷,他竟還握著兩個冰淇淋,太他媽可恥了!”
.......
男生們表示了極大的憤慨,捶胸頓足。
其實,冰美人並非他們所想那樣,而是冰鳳身上發出一種徹骨的冰寒,寒得讓人心驚膽顫,不敢靠近。
見著冰鳳拒絕,不空狼吞虎咽地手裏的冰激淩一並塞進嘴裏。在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他才真正感覺到山裏的清修苦行是那麼地殘忍不堪。
“空哥哥,你就別吃啦,滿嘴冰淇淋,都濺到我裙子上了。”
女孩終於生氣了,想不到自己殷切期盼著他的出現,卻遭來他這般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