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付出與回報不等價?
研究生種地:錯在哪裏?
10月19日,苗衛芳出現在河北大學校園裏的人工湖邊。營養攝入不足和陽光攝入過量導致他麵色欠佳,而他偏偏又穿了件跟他臉色一樣晦暗的夾克,還好這天陽光不錯。他架起二郎腿,對著央視的鏡頭侃侃而談。他做出各種手勢,盡力讓自己像電視裏的那些學者一樣溫和儒雅。第二天晚上,他將出現在白岩鬆的節目裏,全國觀眾都可以看到他了。但他沒打算告訴父母收看這個節目。
很多農村打工者聊起往事時都會說:“我小時候成績很好,隻是後來……”苗衛芳原本也應跟他們一樣,毫無留戀地告別校園,回家務農或者出外打工,成為新一代農民。但在工地摸爬滾打幾年後,他又通過關係上了高中。此時他已是20出頭的青年,在一群少年中顯得紮眼。理科的課程讓他頭疼,高二時他再度放棄學業。他當過工地小工,做過豆芽、豆腐等好幾種虧錢的小買賣。再後來他到呼和浩特打工,知道了還有成人高考這條道。他崇拜作家路遙,並像《平凡的世界》的主人公孫少平一樣,白天拚命做工,晚上堅持讀書。1998年,他考上了呼和浩特管理幹部學院。
兩年後他如期完成學業,卻因為學費欠費沒拿到文憑。2002年他回到保定,又開始準備自考。2004年6月,他獲得了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漢語言文學專業大專文憑,並順利應聘到一所私立中學任教。一篇關於他的通訊寫道: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完成了他人生的兩個嬗變:從一個社會青年成為一名優秀的大學畢業生;從一個工地上的打工仔轉變成了一位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幾年後,他又拿下了自學本科考試。
這些考試都是在教書之餘準備的,他在一點點地給自己增加籌碼。他是個善於利用時間的人,在研一時他又用課餘時間寫了本二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二月蘭》。那是一本以自己代課經曆為原型的自傳體小說。書中可以看出,他並不是很享受這份工作。他曾是皮格馬利翁效應的信奉者,相信讚美能感化頑劣的學生,但最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學生太難管,”他說,在私立學校裏學生是上帝,老師卻沒有尊嚴。學生們當著他的麵交頭接耳,在課堂上搗亂,跟他頂撞,無視他的存在。他卻無計可施。
“後來我也管,體罰,但他們不怕。”他說,“我個性軟弱,學生能看得出來。”他也說過寧可回家種田也不願教書,但這終究是氣話。
村裏人也沒把他當老師看,因為他像那些打工者一樣漂泊不定。幾年間他換過4次學校。他說:“沒人說我壞,但沒有人尊重我。”在關於他的看法上,他相信學生和村民或者外麵人都是一致的。
2006年冬天,他與一位代課女老師結婚。對方比他大3歲,帶著與前夫生的兩個男孩。“老苗家可真能耐,一結婚就添了3口人!”村民冷言冷語道。
(來源:《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