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陵握著珠子,久違的清涼之感沁入心脾,全身燥熱不知為何盡數褪去。吳子陵隨即盤膝修煉起來……半天後醒來,身上浮有一層泥濘狀的黑色雜質,散發著熏天黑地的惡臭,吳子陵洗過澡後換了衣服才又繼續修煉起來。
之後每隔三天,嵐姨都會為吳子陵熬一碗湯藥,這些藥材都比普通年份的要好很多。吳子陵每次在珠子的影響下,便自覺能靜心體悟,且次次都能排出淡淡一層黑色雜質,身體愈發輕盈。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月過去了,可令人歎息的是,吳子陵竟然還是沒能體悟出一絲氣感。
這結果不要說吳子陵自己都沒法接受,甚至就連阿叔和嵐姨都難以接受。在他們看來,連六叔都說子陵是個好苗子,不可能在湯藥輔助下,一個月後卻還沒體悟到氣感。
即便以八歲之齡,失去了那道先天靈氣,但那和突破引氣一重天並沒有任何關係,畢竟引氣一重天才僅僅是體悟到氣感,即便有先天靈氣那也沒法煉化,煉化先天靈氣至少要達到引氣二層後方可初步進行。
人食‘五穀’,必不可少地會沾染到大地濁氣,所以體內經脈閉塞,氣不可引,這是很正常的。是以凡人若想修仙,不僅需要引氣期的法訣,更多的是需要以藥石之靈,先壯己體魄、微通其經脈。如此借助引氣法訣,方可有機會體悟到氣感。
顯然吳子陵在湯藥之猛力下,曆經月餘後,還未曾突破到引氣一重天,這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天,吳子陵喝過湯藥後,並未回房,捏著手中的珠子跟義父、義母說了一聲,就一人悶悶不樂地向屋外走去。他覺得他已經憋在房間裏太久了,或許出去透透氣,調正下心態,再回去繼續修煉效果會更好些。
阿叔、嵐姨也看出來吳子陵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他心中的顧慮太多。倘若以此心態繼續修煉下去,哪怕再過幾個月,怕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張嵐憐愛地摸了摸吳子陵的人頭,輕輕道了聲“小心點”,也沒阻攔。
出了木槿花林,吳子陵對外麵的世界是可謂一無所知,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心中思緒紛亂如落葉,一會幻想到爺爺吳國章憔悴的麵龐;一會又想到曾經擁入他人懷中的初戀。
這些還未來得及生出一絲恨意,腦海中又就浮現出幾位叔父激動地圍坐在吳家會議廳中,看著眼前成堆的產業轉讓文書合同,猙獰的臉上貪欲之色毫不避諱,眼中精光燦燦。
想到這裏吳子陵忍不住嘴角一抽,想痛罵幾句泄憤。忽的一下,腦海畫麵中各位叔父臉上猙獰不已的神色卻像變臉似的都和藹可親起來,不似作偽的溺愛之意出現在麵龐上,而會議室中的桌子變成了空地,合同文書也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年幼的吳子陵的站在父母和幾位叔父的中間,來回嬉戲的無憂無慮的場景……
所有記憶中的畫麵都如電影膠卷般,刷刷地翻過,每一張畫麵都記錄了一段往事。可戀,可追,可悔,可恨,從中偶爾還穿插有阿叔、嵐姨出現的畫麵。
吳子陵的心態在這時候已經跌落至穀底,現實與記憶,真實與幻想之間虛虛實實,交錯從橫,難以分清。
吳子陵腳步漸漸虛浮起來,就是他手中攥緊的那顆平日裏神奇不已的珠子,此時此刻都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林蔭小道中,一條從山上蜿蜒而來的小溪淌過這裏。
步履蹣跚的吳子陵走近這裏,彎下身軀,雙手顫顫巍巍地捧起溪水灑在臉上。
這季節的溪水帶著一抹寒意,麻木的吳子陵微微有些清醒,於是雙手不斷在溪水中掀起浪花,一捧捧溪水,不停地撲打在這稚嫩卻顯憔悴的麵龐上。
良久,吳子陵終於無力的坐在溪邊的草地上,神智也逐漸清明起來,抬頭觀望四周。
九月份的後山,秋風蕭蕭,忽而一陣秋風拂過這裏,溪水漣漪蕩漾而起,落葉隨著秋風而翩翩起舞,散落在周遭而盛開的野菊花在風中搖曳著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