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陳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怎麼可能?隻不過一個晚上而已啊。我……”忽然手背牽引著脊背,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西門青趕緊的過來扶住他靠在枕頭上,“不要再動啦,不然真的治不好的。哎,告訴你吧,那天掌教命我去縣城裏買些東西,路上車少,我錯過了,隻好走回來。
本來想走捷徑從林子裏穿過的,沒想到黑燈瞎火的就走到那懸崖下方,‘砰’的一下就被你砸中了臉和胳膊。你看,這臉還青著呢。”他把臉轉過來,果然眉角處往後點有一塊淤青。
看著這淤青,陳躍好像是想起來,那晚被一棵樹掛著,然後又掉了下去,估計那樹到地麵上的距離不會太遠,不然兩人都沒命。啊——難怪感覺碰到了一個有點硬中帶軟的東西,原來是個人呀。
想通了之後不禁哈哈大笑,“哎呀,多謝多謝,這位小哥幸好是你呀,要是沒往那過,我這小命可就不保了,嗬嗬嗬……”
“那晚我忍著痛硬是把你背上山來,著實可是累的我夠嗆。在這裏你足足睡了三天,我好了點後,掌教師傅讓我守你一整天呀。”
原來是這樣,過了三天,那老媽她不是急死了麼,不行,我要回去。
但仔細一想還是不行,要是現在回去母親一定會以死相逼,又要不斷的嘮叨結婚生子給陳家留個香火的事情。還不如趁此機會直接去縣裏報名當兵去,圓了夢想再說。對,這才是正途,我想要的人生。
隻是這傷痛確實是厲害,隻怕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活動的太厲害,怎麼下山?唉,隻能先忍一忍了。話說,應該不用跟那怪老頭共處一室吧。
“對了小哥,你這山叫什麼山呀,剛才那老師傅是……”
西門青正色道:“這裏是龍虎山,大上清宮。剛才那老者是我正一派現任掌教大師傅——張啟聖”
龍虎山的大上清宮?難怪這麼耳熟。以前聽母親說過,雖然都屬上清鎮,但是距離郵路村有十幾裏路程。這小道士背著我居然能一個晚上就到,實在是不可思議,這些道士果真有點本事。
正想著,外麵有人來敲門,是叫西門青去吃飯的。西門青讓陳躍好好休息,他吃完就送齋飯過來。陳躍說了些好話,讓他趕快去吃飯。
等人一走就回想起,小時候聽老媽說過,這上清宮是龍虎山道教最重要的場所之一,是曆代張天師從事闡教演法、傳道授籙等重大法事活動的地方。想來這裏應該是很清靜的,我在這休息幾天,等傷好點就去城裏報名當兵,嗯,對,太好了,沒人管終於可以過上我想要的生活了。
“當兵”兩個字,是陳躍從10歲起就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在這個時代,這要放別人家裏,全家人高興來還不及。可他的母親卻是最怕聽到這兩個字。
因為這字眼像是詛咒一般,黏著這個家庭。他們一家從爺爺起到陳躍他哥哥,一共三代,代代都是參軍狂。最主要的是三代人全都在戰爭中陣亡。
1949年,解放戰爭中。爺爺向奶奶說了一句:“我要當兵,保衛祖國。”,立刻就激動無比的跑了個沒影,犧牲時年僅24歲。
1967年,越南戰爭中。父親向母親說了一句:“我要當兵,保衛祖國。”嗖——的一聲,麻溜的朝村裏的征兵處跑去,犧牲時也是24歲
1987年,中印邊界糾紛。哥哥剛娶了嫂子,新婚燕爾不過一個晚上,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跑了。當然……因為天太早,沒來的及說出陳家那句保衛祖國的名言,犧牲時還是24歲。可憐水靈靈的嫂子剛進門一天,就注定了一輩子要當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