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明珠(1 / 2)

當流素在納蘭性德目光逼視之下覺得虛汗直冒時,納蘭性德心裏也是震撼不已,他竟無法將她當成稚子看待,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呃……那個,表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今日進宮發生了什麼事?開始你在午門外被攔下,應該是宮中有事戒嚴,後來怎麼又準你進了?我耽誤了你進宮見皇上,你出來後卻神采飛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令人高興的事,你可別搪塞我說因為你升了官,像你這樣烏衣門第的公子,對官場富貴還有什麼興趣?”

納蘭性德對她的敏銳視角和分析能力微感震驚,笑道:“你說的可不全對,烏衣公子正因從來都知名利的好處,才大多更熱衷名利。不過今兒宮裏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告訴你也不妨,改天也要傳到京城各處了。”

於是將玄炫智擒鼇拜的事說了一遍。

流素對此事並不陌生,野史及文學作品中對這件事多有描述,隻是細節各有不同而已,所以聽來也不覺得特別的驚心動魄,到底聽和參與仍是兩碼事,她隻是聽完後對那個叫陽笑的漢人青年生了濃厚興趣,曆史上並無此人記載,她好奇地問:“那個陽笑是什麼人?”

“陽先生是個了不起的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孔明之才,張良之能啊。”流素嘻嘻一笑。

納蘭性德聽她口吻不大尊重,笑容微斂道:“世上有才之人多有,但品性高潔之人少見,陽先生之所以了不起,並不僅是因為他才比孔明而已。”

“是,我失言了。”流素又生好奇心:“有機會能帶我見見這位陽先生麼?”

“這……有機會吧。”陽笑如今是玄燁跟前的紅人,況且鼇拜初擒,必定還有許多事要忙碌,可不像他,富貴閑人一個,隨召隨見的。

“好吧。對了,皇上下令處死鼇拜了嗎?那可是個大大的奸臣。”

納蘭性德道:“他叛上作亂,有謀逆之心,且結黨營私,在朝堂上呼叱大臣,令天子顏麵俱損,皇上本意,是要將他處死的。”

流素心想,結黨營私和有損天顏是最重要兩點,沒有哪個皇帝可以容忍的,何況向來聖躬獨斷的玄燁,倒是謀逆這項罪,正史上並沒有講,野史上倒是常有這樣的說法,她不禁有些奇怪,道:“皇上不會處死他的。”

“為什麼?”納蘭性德早知結果,但聽她嘴裏說出來,還是又一驚。

“皇上何等睿智,鼇拜這種人,殺不殺隻是他一句話的事,可活著比死了有用,活著能安撫民心,表現皇上寬宏大度有容人之量,可以示恩於天下。”

涼風吹過,納蘭性德不易察覺地泛起一絲涼意:“流素,是誰教你這些的,你才多大的孩子,怎麼就懂這些?”

“我隻跟你說,我知道你不會告訴別人,是麼?”流素不正麵回答,卻狡黠一笑,跳起來道:“我該回去睡了!”

“風寒露重,況且牆頭危險,你下次不要做這種事了。”

“是,表哥大人。”

次日去拜見明珠,流素特意換了身最整齊的衣衫,梳洗幹淨,垂著手跟冰瞳一起去了。

那些禮節電視裏看得多了,但也不知是否規範,流素一直謹記著仇叔的話,忐忑著行了個禮叫了聲姨丈,便垂手立著,也不敢抬頭。

稍過片刻才聽明珠的聲音:“這孩子倒挺有禮節的,不像她阿瑪,坐吧。”

流素側了半邊身子坐下,聽明珠跟她寒喧幾句,覺羅氏又在旁打岔說笑,緊張的心情便鬆弛些,偷眼打量,見明珠不過三十餘歲,留著短髭,容貌與納蘭性德依稀有幾分相似,白皙斯文,笑容頗具親和力,並不顯得嚴肅,也不見官派十足。

“昨夜睡得可還好?”

“有些認床,但總算還好。”

“嗯,在姨丈家中,就當在自己家一樣,不必拘禮,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吳媽,讓她去辦。梅月這丫頭年紀小,怕照顧不太周到……”

覺羅氏趕緊道:“我也覺得是,所以說等新買的丫頭們入府,先給她挑個機靈的。”

“也好。”

“謝謝姨丈姨母,素兒沒什麼需要。對了,有件小事要稟告姨丈,怕姨丈責罵素兒擅作主張。”

“什麼事?”

“昨兒我見梅月的雙眼生得好看,冰晶水透的,所以給她改了個名叫冰瞳。”

明珠琢磨了一會笑道:“冰瞳,冰瞳,這名字果然比梅月好聽些。你在家時讀書麼,取的這名字倒也有意思。”

“額娘教過一些,不曾請過先生。”

“看你和揆方年紀相仿,去和揆敘、揆方一起念書吧,識幾個字也好,他們最近由高先生教著,這位高先生講課極好。”

“謝姨丈。”其實流素滿心不情願,她想讓納蘭性德單獨教她,可卻不敢貿然提這要求,隻得怏怏隨納蘭揆敘兄弟去了。

納蘭揆敘的老師高士奇是個落魄才子,詼諧幽默,博學多才,隻是屢試不第,明珠有次偶然結識,便將他帶回家教自己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