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被冷風一激,本來有些發熱的腦袋倒是冷靜了許多,立場不同,陽笑做什麼都無可非議,是她想多了,把一個清廷奴才當成了什麼君子,才去計較他的行為是對是錯。
她這才驀然覺得,自己竟對陽笑利用流素這件事感到極其憤怒,而這憤怒毫無緣由。
她可以恨,可以厭惡,但她都沒有,隻有生氣。
才見了一麵的人,而且是自己對立麵的人,她自己都不明白生的哪門子氣?
“誰?”她驚覺地轉身,看見月影將一道黑色的身影拉得很長,站在她麵前的人背著月光,麵目模糊,唯有雙眸清冽從容,散發著淡淡華光。
“是你?”
“嗯。”
容秀冷笑了一聲:“好輕功,可你跟著我幹什麼?要說是想給我個驚喜的話,我可真是又驚又喜。”
陽笑淡淡道:“說話不要這麼尖銳,我所知的那個會彈琴的女子,是從容淡泊、處變不驚的。”
容秀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把生氣的情緒帶到語氣中去了,倒也是,毫無緣由跟他生什麼氣?他真要想致自己於死地,剛才悄無聲息地跟在身後那會兒,自己死十次都不夠。
“你我素昧平生,如果沒有特別的事,就此別過。”容秀總算恢複了常態。
“你竟對我的身份毫不好奇。”
“無非是禦前侍衛,大內高手,可對我而言,也毫無意義。”
“是麼,容堂主?”
他竟連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可見那幾件事真的都在他設計之中。容秀道:“你我立場不同,本來我也不該多說,可你已經知道太多,我隻想告訴你,不要利用流素,不要傷害她,把一個無辜的孩子卷入朝政算不得什麼英雄,何況我可以告訴你,納蘭一族絕對和我們不相幹。”
陽笑微笑道:“我知道,我從未懷疑流素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隻是當時疑心流素和你們中的某一個人有牽連。”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
陽笑點點頭:“我還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但以流素的出身和生長環境,是不可能與你們有什麼的,至於納蘭一族,更不可能與朝廷勢力對抗,以明珠的為人身份,必不會如此。”
“那你為什麼還要試探流素?”
“隻是試探一下你們是否相識而已,如果我有疑心,就不是試探那麼簡單了。”陽笑的目光落在遠方,剛才與陳定邦一番交手,也沒有切實分出上下,他隻是很機智地甩脫了對方而已,隨即就跟上了容秀。
照說這樣難得的機會,他應該和這位傳聞中漢幫的新任幫主決個生死,才好向皇帝交差,可他心裏覺得,似乎要追上容秀解釋一件事才是更重要的。
容秀低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到底陽笑後來沒有任何動作,以他誆騙流素同來金陵的目的而言,絕不隻是試探流素和漢幫的關係這麼簡單,既知道容秀和流素相關,最該做的是利用流素威脅自己交出漢幫機密事宜,可他還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