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玄燁又回頭望一眼,槐貴人本想出來相送,硬是被他輕按在床上蓋了被方才肯躺好。
“既是擔心,便留下陪她吧。”流素說得真誠,她覺得此時要是將玄燁從槐貴人身邊帶走,無疑跟破壞人家庭的小三一樣卑鄙,哪怕玄燁的心並不全在槐貴人身上,她也可憐槐貴人。
玄燁搖搖頭:“朕留下,她必不肯好好休息,隻想著陪朕。又難安睡了。”這話倒也不假,剛才槐貴人目光全在他身上,不移不轉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流素無語,剛轉過臉去,卻被玄燁扳過了身子,見他眼含笑意,想將自己摟過去貼在他胸前,心中登生反感,剛剛才與槐貴人溫言細語來著,轉眼又對自己示好,這就是帝王心麼?她微掙了一下卻是掙不脫,板起了臉不作聲。
玄燁笑道:“怎麼生氣了?”
“臣妾不敢。”這還是第一次敢不順著他意,流素實在有些許控製不了自己,想到槐貴人就想到自己看見沈禦蟬時那情景,錐心之痛在他人身上重演,她無法鎮定。哪怕納蘭性德最終娶的並不是沈禦蟬,然而他朝三暮四已成定性,總歸是痛斷柔腸。
“朕喜歡看你生氣,才將你帶過來。”
流素僵了一下,心念實在有點轉不過來,心想曆史上玄燁並無某種特殊傾向吧,難道虐待也是他的愛好?
他又用了點力,將流素摟得近些,輕歎道:“每回去別處留宿,從不見你生氣,朕心裏怎麼想你知道麼?”
“臣妾不敢妄自揣測。”
“朕和槐序一樣,隻覺得不痛快。”
流素愕然。
玄燁輕哼一聲:“別以為朕什麼也看不見,槐序和你看朕全然是兩種眼神,你自己不知,難道朕也不知?”
流素心下大寒,總以為自己功夫做盡,就算不對他深情款款,可至少也情投意合,怎料他竟洞悉機心。
他頓一下:“朕喜歡槐序,也寵愛她,可是朕在她身上,著實找不到你說的那種感情,朕對她和對芳儀並無二致,但竟然並沒有那種骨肉連心的感覺。”跟著略悵然:“可你對朕……也沒有那種感覺吧?”
流素掙脫他懷抱就要下跪,玄燁卻扶住了她:“行了,這也不是罪過,若論罪,**諸妃都該獲罪了,隻是你說了真話,她們沒有。”
“皇上,並不全然如此,槐貴人對皇上是真心摯愛,臣妾看得出。”
玄燁詫然:“你覺得槐序愛朕?”
“臣妾是女子,有種感覺說不出,隻能用心去感受,皇上你沒有用心去感受過槐貴人。”
玄燁默然。
臘月二十四是東妃千秋,雖東妃素日無寵,玄燁對她場麵上都還算不錯,客客氣氣,談得上相敬如賓。每年都為她在鍾粹宮中辦置千秋節,宴請**諸嬪妃,常在以下無寵不到,基本也就是他能記得名字的才著人去請。
流素與逸君同去,奉上壽禮說了些吉利話,便也坐在一起,僖貴人也坐她們身邊。稍華頃眾妃嬪齊聚,玄燁也落座,照例坐在東妃身邊,上位懸虛,是留給太皇太後的。
東妃素與太皇太後親厚,茶前湯後侍奉,早在與芳儀競後位時,當時她還頗蒙聖心,太皇太後對她的偏愛曾一度令芳儀的形勢岌岌可危,終究因為考慮到赫舍裏家族與鈕祿祜家族當時的政治風向而被芳儀擊敗,但自此後太皇太後似覺歉疚,對她是加倍的好,每年她千秋總會在請旨後親至同宴。
今年太皇太後身體抱恙,未能親至,著景瑗傳了話來,又賜了壽禮。
東妃心中略有遺憾,但接了壽禮令人展開,見是上回賞繡時的那幅三異繡,當時太皇太後歡喜之情可見,如今賞賜了她,倒不是說多貴重,一來三異繡算是絕品,二來可見對她的垂愛不同旁人,不禁展顏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