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後守歲(1 / 2)

流素悄悄回到座位,見無人注意她,又飲了口果茶,見戲曲唱得正精彩,怎奈她實在不愛看,一會兒昏昏欲睡了。

好在家宴終於在和諧聲中結束了,皇帝要睡覺,妃嬪們也要各自回宮。

太皇太後先起駕,皇帝和妃嬪們恭送,然後流素見無人往殿外走,正納悶中,見眾多目光殷切地望著玄燁,忽然想起來,莫不是除夕夜他也要留個過夜的?仁孝皇後在時當仁不讓是她,可是這兩年仿佛是槐貴人和榮嬪,如今榮嬪和槐貴人有孕,一個走路都不方便了,一個看著懨懨的,總不會還留她們,所以都在盯著皇帝的嘴,指望裏頭蹦出自己的名字來。

玄燁看了一圈,微笑道:“各自回宮安歇去吧,素貴人留下。”

嬪妃們僵了一會,各自跪安。

出了乾清宮,就有人低低地罵:“留著那狐媚子幹什麼呢?聽說她到現在還沒侍寢呢,敬事房裏沒有她侍寢的記錄,皇上難道又打算跟她守歲到天明?”

純貴人低笑:“沒準皇上現在就好這口子!”

福貴人笑道:“你宮裏的逸常在不是與她交好麼,去問問看她用什麼法子套住皇上的,居然不用侍寢就升作了貴人!”

純貴人哼一聲:“她要是知道,也不至於被禁足了。”

“也是,說是好姐妹的,結果逸常在被幽禁,沒聽她求一句情,還是人家僖貴人有心……”

乾清宮東暖閣內,流素托著腮撅著嘴:“皇上,你這是把臣妾擱在風口浪尖上呢,擺明了招人口舌!”

“怎麼,你這就怕了?以後有你被人說是非的日子。”

“原來皇上也知道**是個是非地啊。”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不過愛說是非的女人,朕不喜歡。”

正說著,魏珠打了水過來伺候玄燁洗漱,流素起身道:“你下去吧,我來。”

魏珠忙笑道:“小主不必跟奴才們搶飯碗吧,小主要是把這些奴才們的活兒都包攬了,那奴才們可不得回家種紅薯去?”也就他是跟玄燁從小一塊滾到大的才有膽量開這玩笑,別的太監早就噤聲了。

流素聽他說笑,知道他對自己與旁人不同,便噗哧一笑:“單你這猴兒嘴,我便比不上,你要是去種紅薯,皇上聽誰說笑話去?是不是啊皇上?”

玄燁心情很好地聽他們拌嘴,笑道:“他說的很是,不過香芩也喜歡搶他的活幹,就不見他說什麼,可見他是衝著你來的。”

“喲,想是魏珠覺得臣妾伺候人不如香芩地道。”

“那還真是,小主那手嫩得水蔥似的,香小主到底出身和您不同,一看就是有區別的。”

流素抿嘴笑,聽著他當著玄燁的麵就捧高踩低,直接把香芩貶了,玄燁卻也不生氣,心想這個太監果然與旁人不同,玄燁對他縱容至斯,比曹寅和納蘭性德也不差,絕對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魏珠麻溜兒的伺候玄燁更衣洗漱過,流素卻還坐著,心裏尋思這架勢應該不是趁著除夕喜慶要把自己給辦了,多半一會還得回西暖閣去。

誰知魏珠退下後,玄燁拉了她到炕床上坐著,炕上熱熱的,麂皮軟枕倚著極是舒適,見流素還抱著那個快冷了的手爐,從她手裏抽了扔到炕頭上,笑道:“都涼了還抱著做什麼,你喜歡朕回頭差小珠子送到你那兒去。”

流素心想不過是沒處扔才抱著,否則誰愛抱著個快冷掉的銅疙瘩。

玄燁拉了她並肩躺著,外頭燈火通明,整個乾清宮除夕都要亮著燈,午夜時分要開始燃爆竹煙花,從前在承乾宮是冷清些,雖有佟妃在,年節物資不缺,可這種熱鬧場景卻是見不到的。

“今夜留下來陪朕守歲,明兒天不亮朕還得去太和殿與百官行朝賀儀式,在太和殿與王公大臣同宴,也就這會兒能清靜一下了。”

流素是知道的,皇帝也不好當,文武百官六七點就得在午門外候著,那住得遠和就跟皇帝一樣,別想睡多會兒,尤其這天冷得耳朵都要掉,大年初一的還得精神十足地趕來赴宴,她真不覺得這君臣之間有什麼好高興。

不能睡懶覺被她視為穿越來清朝最痛苦的事,不過看看玄燁,她心理就平衡了,九五至尊尚且如此,何況她一個穿錯了時空的小女子。

“那皇上就快睡會兒吧。”

“朕不睡,還要守歲,你累了就閉著眼睡會。”他側過頭小心翼翼將手從她頸下穿過去,另一隻手將她頭上發簪珠花都拔下來,解散了長發。

流素道:“臣妾還是回了西暖閣再睡,這會都還沒洗漱。”

“今晚上不去,你要洗漱朕讓小珠子打水來。”

“那還是不要了。”睜著眼躺一晚上吧,她覺得枕邊有個男人真沒辦法睡得著。她偷眼瞟一下玄燁,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微笑,不禁有些窘:“皇上沒話要說?”

“朕沒有,你有話就說,朕聽著。”

“皇上留臣妾,不是有話要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