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貴人與逸君才走一會,玄燁便來了。
“皇上今兒又不做明君。”
“這會兒是夜裏了,朕過了做皇帝的時辰,現在要做平民,平民白天做工,晚上要休息,朕也要休息。”
“皇上總有借口。”
玄燁道:“朕就算是陀螺,也有轉歇了的時候,找個借口來看你,不高興麼?”
流素抿嘴一笑:“臣妾當然不高興。”
“為什麼?”玄燁伸二指抬起她下頦,饒有興趣。
“皇上都七天零四個時辰沒來看臣妾了,如今才找到個借口,還想要臣妾高興?”
果然人有時就愛犯賤,皇帝亦不例外,聽了這話,玄燁倒笑得無比舒心:“朕聽了你這話卻格外高興。”
“皇上不罵臣妾僭越?”
玄燁用掌心親昵地在她臉上蹭了一下笑:“朕就愛聽你說僭越的話,你忘了,朕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流素一扭頭:“皇上這樣壞,這話是為了往後再多去別人那裏墊個底兒吧?”
玄燁摟過了她笑:“你不喜歡,朕就少去,朕雖愛看你吃醋,卻舍不得看你難過。”
流素回眸淺笑:“皇上又騙人。”
“唔……朕幾時騙過你了?”玄燁正和她親熱,忽見梳妝台上少了一物,不由一怔:“你的鏡子呢?”
“送給逸君了。”
流素不經意說了句,不想玄燁臉色一變:“朕給你的東西,你都隨便賞人麼?”
流素不想他反應這樣大,呆了一下:“那也算不得賞,隻是逸君喜歡,臣妾就給了,皇上既賞了臣妾,難道……”
玄燁拂然不悅,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陣,緩緩道:“朕給你的東西,每樣都是精心挑選的,從不像賞旁人的,隨便挑個貴重的賞了就完事。”
“皇上……”
“哪****覺得高興了,把朕也隨意送了給人不成?”
流素一驚忙跪下:“皇上,臣妾不敢。”
“你不敢?”玄燁冷笑一聲。
流素心念一轉,明白問題出在哪裏,改口道:“臣妾是……舍不得。”跟著楚楚可憐地垂下頭去,“況且皇上又不是物,豈是臣妾想送不想送的問題?皇上的心在哪裏,臣妾根本無法左右,唯能做的隻是守在這裏等著皇上駕幸而已,等了七天,才見了一麵,不想為了麵鏡子就……臣妾竟不如一麵鏡子!”
玄燁聽她語聲哀怨,心頭一軟,扶了她起來:“怎又這樣多禮,朕什麼時候讓你這樣了,你要是也跟她們一樣怕朕,朕對你的心意豈不白費?”
流素心頭顫了一下,不由覺得天威難測,才還冷著臉訓斥,轉眼又柔聲安慰,可她那身冷汗是怎麼也消不掉了。
“怎麼一身汗,你一慣清涼無汗,肌膚如素冰,朕不過一句話,竟嚇得你這樣。”
流素怕他又不高興,小心斟酌著道:“臣妾麵前的倘若是皇上,臣妾自然是應該惶恐的,可若麵前的是個知心人,臣妾又何惶恐之有?”
玄燁哼了一聲,拉著她到床邊上坐下:“朕剛才很生氣,尋常百姓家夫妻爭吵,難道丈夫不許生氣麼?”
“當然不許,臣妾覺得男子寬容,女子善妒,丈夫生來就不該與妻子較真。”
玄燁忍不住笑:“你真蠻橫,那樣的丈夫豈非懼內?”
“那叫寵溺,不叫懼內。”
“好好,朕還不夠寵溺你,是麼?”
流素這才抬了眼看他,眼波橫流,幽怨嬌嗔:“當然不夠,你都不問臣妾為何送人,就生氣了,根本不容臣妾分辯。”
“好,你倒說個理由出來,朕就不生氣。”
“臣妾上回說過了,皇上居然忘了。”
“朕說什麼了?”玄燁想了好一會子,忽然福至心靈,“你上回說朕的眼裏能清晰照出你的模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