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端見了流素和柔嬪就躲得遠遠的,仿佛耗子見了貓。
流素忍笑:“你幹嘛這麼怕本宮,又不會吃了你。”
蘊端努力繃緊臉不作聲。
一行人往行宮外走去,尋找開闊地放風箏。
南海子吸取了江南風景園林的特色,又有團泊清水碧流環繞山林石木,樓閣曲廊掩映於翠柏蒼鬆之間,雖行宮規模不及後來乾隆時期修建得金碧輝煌,然明朝時行宮廟宇和二十四園有些尚完整存在,從順治十五年後整修完善,看上去更自然雅靜。
晴空如洗,廣闊幽深的園林之間,涼水河與鳳河如兩條玉帶,在陽光之下粼光閃耀,蜿蜒貫穿大紅門、南紅門等,清風自水澤上過,帶來清新水氣及花木幽香,果然世外桃源一般,無怪太皇太後有時來此避暑消夏。
眾人都是初次到此,宜嬪見一幅開闊地後大片青草如茵,野花繁盛,再往後去便是林木參天,便道:“不能再走了,就在這裏吧,走遠了怕是會迷路。”
“也好,隻是要離叢林遠些,以防風箏線掉落時纏繞上去。”
說到放風箏,流素不是生手,與柔嬪一人拿了一隻便開始放飛,純禧跟著流素格格地笑,流素卻逗著她,不肯把風箏線給她。
純禧在她跟前倒十足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跟了一會兒發起急來,嘟著小嘴裝生氣,柔嬪為了哄她,忙把自己手裏頭的線圈給了她。
純禧登時又笑起來:“敬娘娘,你不給我,自有人給我!”
流素笑著對她刮臉,又去教永綬放風箏,永綬正在那裏拿著一截樹枝兒比劃著什麼,見了風箏便搖頭:“我不放,女孩子家的玩意兒!”
“那你在做什麼?”
“做算術題!”
流素看了一會,他演算的是九章算術中方田一章,已屬於平麵幾何圖形麵積算法,不由有些驚訝,才七歲的小孩子怎麼都學到這裏了?怪不得他推算不出來。蘊端也在陪著他研究,兩人皆算不出一個弓形的麵積,正在那裏苦思冥想。
流素道:“別算了,小小年紀就研究這些,你倆能不能放輕鬆些?”
蘊端道:“你們女兒家就知道玩,除了繡繡花養養鳥,還能做什麼?”
流素笑道:“那本宮要是算出這道題,你倆都給本宮放風箏去,別在這裏算這勞什子。”
蘊端擰著腦袋看她:“你會這些?別騙人了。”
流素伸手便去捏他臉蛋,笑道:“本宮要算出來,還要捏你!”
蘊端兩腮通紅,急急避開她的狼爪,抗議道:“非禮!”
流素拿著枯枝在地上比劃,幾步運算出結果來,然後一人賞了一記毛栗子笑:“女兒家也不是隻會玩女紅養花鳥,該玩的時候就要輕鬆,成日裏鑽研這些,不怕把你們的小腦袋給弄壞了!”
永綬看著她兩眼發直,蘊端雖不說話,眼裏也盡是佩服之意。
“快去,純禧等著你倆放風箏。”
蘊端叫:“等等,你再算出這道題,我就聽你的。”
“那你的臉蛋也讓本宮隨意捏?”
蘊端紅了臉咬緊牙關不作聲,出了道均輸題,是合理分攤賦稅、分配比例的題,這種題估計他自己全然不懂,隻是在哪裏看到了就硬記下來。
流素一邊講解一邊順手揩他的油,蘊端乖乖坐在她麵前由得她搓粉團兒似的捏了幾下,已然對她五體投地,果然不再大叫非禮。
流素把著蘊端的手教他放風箏,永綬猶在那裏研究她的解題之法,流素見永綬實在無趣,便由得他去了。
風箏越放越高,眼見著越過草地,風向朝東邊林子那裏去,風箏也跟著過去。
宜嬪叫道:“快些收線,再不收要纏到林木上去了!”
話到嘴邊,柔嬪那裏一個失手,反倒將線更放長了些,純禧的風箏便纏上了一棵聳天巨柏,純禧急得在那裏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