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伏誅(1 / 3)

“姐姐不要這樣,我會想辦法的。”

程官女子搖搖頭:“不要為我費神。”

“可你是冤枉的。”

“我毒殺皇後,就不冤枉。”

“皇上是從什麼時候起知道你在暗中對皇後下毒的?還是你在雄黃酒裏加了些別的?”以那年代的中醫觀念,是不可能知道雄黃酒有毒的,端午飲雄黃酒是民俗。但雄黃酒的毒性究竟有多重流素也把握不準,隻是覺得按皇後的咳嗽症狀來講,不應該這麼早死亡。

“我什麼也沒有加。”

“但是皇上卻知道你在下毒?”

程官女子蹙眉想了很久道:“也許他是覺得我的行徑可疑——我通過善桐讓笙竹勸皇後長期飲用雄黃酒,一個人的習性突然之間改變,皇上也許起了疑心,不過我想更有可能是禦醫察覺了什麼。”

“慢性中毒,宗仁禮應該察覺不出來。”所謂什麼神醫一搭脈便知道病人中了什麼毒的,不過是小說家言,真正的醫者隻可以從病患的各種症狀體征脈象去判斷有可能中了什麼毒,然而毒藥成分有類似,出現的症狀脈象也有相似,慢性中毒等禦醫發覺的時候一定已經是晚期。

“禦醫不會知道,那就是皇上對你的舉動生了疑心,判斷你做的事可能是對皇後不利。”

“誰又知道呢?皇上是個聰明人,他很容易猜到我的舉動有異。”想了想,她微微苦笑了一下,“應該是我自己告訴皇上的。”

“你……自己?”

“我被監管之後,當夜皇上就親審過,他問柔嬪的事是否是我做的,我當時是否認的。然後他問我知不知道皇後怎樣死的?然後冷冷看著我,仿佛洞悉一切的表情……”

流素失聲道:“於是你就承認了?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你毒死了皇後,他最多是知道你和善桐的關係,推斷出一些無法證實的蛛絲馬跡。他這分明是種心理戰術,是在誘你承認!”

程官女子苦笑一下:“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他需要一個罪魁禍首,給鈕祜祿家族及柔嬪一個交代,那個最佳人選便是我。”

“你怎麼能這樣說!你要是不承認,我不信皇上還真會嚴刑逼供不成?”

程官女子輕聲道:“也許他會找別人頂替,但是他一定會找出一個凶手來,與其是別人,不如是我。”

“你……”

“你不要怨他,他隻是為了保護你,他要強行將此事壓下去,非但會引起朝政的不安,對柔嬪也無法交代,種種證據都指向你,而恰隻有我與你在一起,到時候皇後的兄長族人們要求將這凶手抓出來,你覺得皇上能把大行皇後給供出來麼?還是能將你交給他們?我早說過,他雖是皇上,也有不得已。”

流素默然,鈕鈷祿家族是輔國四臣之一的後代,世襲一等公,阿靈阿和尹德雖然目前還不算官居高位,但鈕鈷祿本就是大姓,家族勢力盤根錯節,不是那麼容易動搖,何況撤三藩用人之際,更不宜令朝政再生變動……到底江山社稷才是根本,他已忍了那麼久,不會在這件事上功虧一簣。

於情於理,程官女子這個黜妃都可以成為一枚很好的棄子……

“皇上真狠心。”流素鎖著眉,有些寒戰地握緊了拳。

她忽然想起,在坤寧宮玄燁與程官女子錯身而過時,他刻意偏過了頭不去看她,包括這麼多年,隻要有他的場合程官女子都不會出現,他不是在厭惡她吧,對一個厭惡的人他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晰,還記得她吹的鴛鴦塤。

他是在愧疚,他無法麵對自己的良心,一次又一次任由這個女子成為別人的替罪品……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恨皇上,身在皇家,不是任何人可以抉擇的,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做的是對的。”程官女子微笑著,仿佛將要赴死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