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嘟囔道:“幾點鍾了?”
“什麼?”值夜的冰瞳打著哈欠從榻上下來。
自打皇帝奉太皇太後去了南苑,流素就每天睡到自然醒,開始幾天倒還新鮮來勁,來因為夜裏沒有人擾她睡覺,又太過無聊,都是亥時不到便上床睡了,結果次日還醒得格外早,甚至連值夜的都沒醒,她就醒了。
“回主子,卯初,奴才去打水伺候您。”
“不用了,你昨晚收拾東西睡得晚,再去床上躺一會吧,我先窩著看會書。”還有些朦朧睡意,但是怎麼也睡不著了。這種時候她總是懶洋洋的,人也格外隨意,並不急於妝扮自己。
“睡不著了,主子要是不忙著洗漱,那奴才先去拾掇一下自己。”
流素嘟囔:“外麵的喜鵲叫得好吵,真讓人受不了,一大清早就把人吵醒了。”
冰瞳噗哧一笑:“喜鵲都駐窩那麼久了,從來也沒聽主子說嫌吵,從前吵都吵不醒,如今是您自己睡不安生吧,倒怨喜鵲。”
“你這丫頭,就不會順著我點。實在是最近太無聊了,晚上睡得早,自然早上也醒得早。”
冰瞳抿嘴笑:“是啊,沒有皇上打擾,主子睡得自然早!”
“小貧嘴的,仔細本宮治你個以卑犯尊!”流素想了想,“皇上走了有多久了?一個多月了吧?”
“七月初八動身的,說要兩個月才回宮,還剩大半個月吧。”
“誰問你他什麼時候回來了,難道我自己不知道。”
冰瞳打量著她的神色笑:“怎麼主子不是思念皇上了麼?”
“我想他幹什麼!算了,伺候我起身,去敬事房找顧問行聊天。”
冰瞳愕然:“找那太監聊什麼天?”
顧問行有雙明亮的眼睛,看著湛然有神。這人初相識時覺得禮數周全,行止合度,結識久了覺得他並不像梁九功那樣沉默,又不像魏珠那樣油滑,恰好介於二者之間,和流素說話也不顯得過於恭謙拘謹,輕鬆隨和但又不逾禮矩。
“敏主子來得好早。”
“不早了,大天亮了。”其實才卯正,換前世這時候,流素都是在床上打滾來著。
“這陣子宮中平靜得很,各宮裏奴才都循規蹈規……”
流素聽他要開始彙報流水帳,說來說去無非是各宮太監的大小瑣事,縱有些不守規矩或未恪盡職守的也都給處理了,她實在沒有耐心聽,擺擺手便道:“你覺得可以處理的便處理了,有處置不了的再報給本宮聽。”
顧問行笑道:“嗻。”
“南苑那邊怎樣?”也有隨行的總管太監隔一陣會傳消息回來通報,包括皇帝的衣食住行都有詳細記錄。
“一切安好,香常在的胎像也都正常,沒有別的主子再傳喜脈。”
流素有點不感興趣地隨口問:“皇上近日都召誰侍寢?”
顧問行遞了本薄冊給她:“這是南苑那邊遞傳來的,看著很均衡,各位隨行的主子都有宣召。”
流素粗略翻了一下,去了四十多天居然統共隻有不到二十天召幸的記錄,其中還有幾夜是香常在,她身子那麼臃腫不便,召了去大概也就是聊個天純睡覺而已。再往後翻,原來還有侍寢的記錄,一共八次,宜嬪三次,僖嬪兩次,柔嬪一次,景常在一次,佟貴妃一次。
景霜還是陪宜嬪去的,果然也多少沾點光。
流素發了會呆,看來天熱也很影響皇帝的興致。
“對了,敏主子,您要不要查查近來宮裏嬪妃們的信期?”
流素剛想說她要查這些做什麼,可看了顧問行的眼神又改變了主意,他不會無的放矢地說些無用的話。
“本宮懶得翻了,你說說有什麼異常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