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噩耗(1 / 3)

中元節在欽安殿後殿上香行完祭祀禮,便見梁九功匆匆進殿,一打馬蹄袖,向來肅穆的神色也有了幾分波瀾:“奴才參見皇上,稟皇上,純親王……薨了!”

玄燁驀然轉身,腳步略一錯亂,險些站立不穩,流素和佟貴妃立在他身後,一左一右搶上前扶他,卻被他甩開了。

他的臉上在霎那間掠過悲痛失措與不可置信,雙目赤紅,過了良久才漸漸平複了神情,低暗的嗓音緩緩響起:“什麼時候的事?”

“……申正一刻。”

低低的飲泣聲便在殿內響起,太皇太後似乎蒼老了幾歲,扶著蘇麻喇姑顫巍巍走了幾步,才含淚道:“這都是為什麼,為什麼哀家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皇祖母節哀,禦醫們都已束手無策,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隻是純親王趕在中元節薨逝,聽著便讓人心生不適,仿佛正是鬼門關大開被拉去做了替身。

肅穆蒼涼的氣氛在欽安後殿回蕩,哀傷的鼓樂仿佛在空冥之中響起。

玄燁痛悼純親王薨逝,為此輟朝三日。

純親王諡號靖,長子富爾祜倫襲王位,那孩子才不過一歲,整個純親王府上下一片哀聲,隻有兩名側福晉主持中饋。

其喪葬之禮時太皇太後本欲親臨,卻被玄燁再三勸阻,同時她也勸阻玄燁不要親臨祭禮,當日玄燁留宿慈寧宮陪伴太皇太後。

次日玄燁臨奠,命發帑修塋。

流素去翊坤宮探視宜嬪時,她胎像穩定,才剛出懷,隻是神色落落,仿佛也在為純親王的薨逝心有餘戚。

“景霜呢?”

“在照看予默,她現在還沒過百日,也不宜過多走動吹風。”

“你在為純親王哀悼?”

“沒有。”宜嬪避開她的目光,蹙起了眉頭。不過是個見過沒幾麵的小叔,過於哀戚倒顯得不正常。

“總算相識一場,我倒不信你半分悲傷也沒有。”

“真的沒……算了,這個人無論是生是死,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你是知道我的,他雖然心性不惡,卻不投我的脾性,我避之尚且不及,又怎會為他過於哀痛?隻是見他這樣年輕便去了,多少有些惋惜而已。”

“我也是,何況我對隆禧的觀感倒不壞,他性情率真,不像其餘皇室貴胄,總是一臉孔假正經,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做些冠冕堂皇的事。”

宜嬪不想她對隆禧有這樣高的評價,怔了一下道:“倒是挺合你的性子,離經叛道的。”

流素微笑一下:“怎麼你也覺得我離經叛道?”

“你骨子裏就是,隻是你自己也一臉孔假正經,正是你自己所說的那種最不屑的模樣。”

流素不禁笑出來,六宮中也隻有宜嬪會這樣說她吧,一針見血,犀利不留餘地。

其實這才是最本真的槐序,隻是漸漸明珠蒙塵,失去了真我而已。

“近來還好麼,有沒有什麼不適?”

“比頭胎好得多了,除了兩個多月時吐了一陣,現在吃得香睡得好。”

“你那陣子是中了曼陀羅的毒,不是真正的妊娠反應。”

宜嬪點點頭:“這胎似乎很順,我隻望能平安生下來,是男是女都好。”轉臉看她,“你怎麼還沒動靜?”

流素蹙眉:“不要說我。”

“你很忌諱此事,我看你不但是憂心自己遲遲懷不上而已。”

“那我還能憂心什麼?”

宜嬪歎了口氣:“枕函香,花徑漏,依約相逢,絮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