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在那裏每次上體育課,不是自由活動就是大掃除。
而每次自由活動或大掃除完後,班長就拿出學校裏僅有的一個破籃球來當足球和大家一起踢,按照當時我們的經濟條件,買個乒乓球都要考慮半天,買足球無疑是我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由於我是初來乍到,和他們不太熟,每次踢球都被安排當守門員,被踢進球都怪我,球踢出邊界都是我撿,以至每次踢球我都渾身疲憊,心理壓力空前的強大,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油然而生,踢了幾個星期的球,我覺得世界上壓力最大的莫過於中國足球隊的守門員了。
為了擺脫守門員這個職位,我一咬牙一跺腳一勒緊褲帶,拆巨資100萬的萬分之一100塊買了一個足球。一時之間全班歡騰,這個創舉在學校裏廣為流傳了好多年,我也成為了從多女孩子的暗戀對象,可惜後來沒有一個對我表白。
買來足球後,我提出了不做守門員的意見,大家都沒有反對,可是我們隊又沒人願意當。最後商量的結果是兩邊的球隊都不要守門員,當時的球隊是隨意分的,隻要兩邊的人數相等就行了,哪邊多出一個來也是無關緊要。到得後來,球踢著踢著,愛好踢足球的同學越來越多,球隊場上人最多時有時達到四十幾個,每隊二十幾個人。
不出幾個月,綠油油的足球場被我們弄成了不毛之地,望著球場上滿頭大汗的同學,我想中國足球有救了,我們就是中國足球的希望,2002年中國足球首次進入世界杯,下屆的下屆世界杯就是我們出場的時候。
我們踢得更加賣命了,大家都相信自己是中國足球的希望,即使不是足球運動員,至少是個拉拉隊隊長。
足球場的旁邊是我們的教學樓,有一次,我大腳一踢,球高高的飛出了邊界。正好打在了我們教室的玻璃窗上,隻聽見咣當一聲,好好的玻璃窗被打碎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老師知道了批評我是小事,足球被沒收了就是國家大事了。
翌日早讀時,班主任進來監督,我們班主任年約30,正值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出人頭地之時。這天他西裝筆直皮鞋鋥亮,很有領導視察廣大勞苦人民群眾的樣子。
班主任走進教室沒多久就看到了被打破的窗戶,他朝班長和我這桌走過來。
班主任問班長:“窗戶是誰打爛的?”
班長望我一眼,我打了個準冷顫,手腳瞬間發涼,完了,要是班長革命意誌不堅定,把我招供出來,足球可能就沒了。偏偏班主任就站在身邊,我當然不能對班長說千萬不要講堅持頂住之類的話。
我隻好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隨手翻開課本大聲朗讀:“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沒想到班長的悟性也很高,他接著朗讀:“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子裏爬出!”
最後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讀:“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將我連這活棺材一齊燒掉,我應該在烈火與熱血中得到永生。”
班主任氣得不行,又不便在教室發怒,隻好招呼我們進辦公室喝茶聊天。
來到辦公室後,班主任說:“你們兩個整天吊兒郎當的,說說吧,是誰把窗戶打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