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任他這麼攬著,眼睛定定地望著他如漆的眸子。不會錯,不會錯,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她覺得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她竟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夢。
這些年來,她有過風餐露宿的日子,餓過肚子,受過欺負,眼睜睜地看見過那些難民在自己眼前死去,身體腐臭。曾經掙紮過,懷疑過,也想過放棄,可是一想到這個眼神,想到那份承諾,她咬著牙挺過來了。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即使一年前生生錯過,如今卻又得相遇。她就知道,他們的故事不會那麼輕易地完結。
墨衣男子低頭正巧對上了紅衣女子深邃的眸子,紅衣女子微微一怔,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墨衣男子嘴角微微一帶,牽出一絲英朗地笑,柔聲問道:“姑娘家住何處?”
紅衣女子手輕輕一指,柔聲道“那處最破的胡同巷裏。“
墨衣男子行動如風,對懷中的人卻動作輕柔,一個飛身便已落到紅衣女子所指之處,隻是那房屋破爛不堪,遮風擋雨都稍顯困難,紅衣女子有些歉意地欠了欠身道:“小女子家中無甚擺設,也沒有什麼酒菜可以招待,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無妨,隻是這寒居裏竟也能養出你這等出塵絕豔的女子來,姑娘當真出淤泥而不染。“墨衣男子撫了撫紅衣女子的身子道。
“公子過獎了。”紅衣女子麵露羞澀。
“這會兒功夫他都呆不住!你也真是,怎麼不跟著他?”巷外一位年紀稍老和一位年輕俊朗的小夥兒路過,年紀稍大的人一臉惱怒地責問旁邊的小夥兒。
“他說他去去便回,我也沒多在意,許是先去探探虛實吧。”旁邊的小夥兒唯唯諾諾地應著。
“這麼久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吧?”老者眉頭緊皺。
“他武藝過人,區區會稽郡郡守還是耐他不得的。”年輕小夥兒倒是不像擔心的樣子。
“閉嘴!這是在外麵……”後麵說什麼他們已經聽不得了,墨衣男子突然麵露難色,轉身對紅衣女子拱手道:“姑娘,實在抱歉,今日怕是無緣聽姑娘的琴了,在下現在還有要事在身,若是事情解決後我還能活著回來,定來尋姑娘。”話音剛落便急急轉身。
“公子!”紅衣女子有些不舍地喚道。
墨衣男子轉身凝視。
“一切小心。”紅衣女子緩緩放下因緊張而踮起的腳尖,終是微微一笑,祝了一聲平安。
“放心。”墨衣男子回了一個淺淺的笑,轉身消失在她眼前。
“叔父!”墨衣男子轉身快速追上了方才離去的兩人。
“籍兒!”老者望見墨衣男子心中一喜,麵露笑意,卻又立馬黑下臉來,“這麼長時間,你去哪兒了?!”
“籍兒遇到點事情,耽誤了一會兒,不過已經處理妥當,那邊我已去探過虛實,可。”墨衣男子輕描淡寫道。
“現在可是我們項氏家族崛起的關鍵時刻,你可不要因為大意出什麼亂子,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老者冷著臉道。
“叔父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旁邊年輕些的男子趕緊替他說話。
“項莊,你先回去,此次我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我們有什麼不測……”老者眉頭微皺,他知道時機現在再成熟不過,不容錯過,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定了。
“叔父!”還未等老者說完,項莊便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有些顫抖。
“放心吧,我們一定凱旋而歸,到時你就等著給我們慶功吧!”墨衣男子拍了拍項莊的肩膀,笑得十分豁達,成竹在胸。
“我等你們回來慶功!”項莊自小也沒佩服過什麼人,可眼前的人他卻心服口服,這也是同樣身為老者的侄兒,即使老者明顯有所偏袒,他卻毫無怨言的原因,如今他說能凱旋而歸,那必然可以凱旋而歸。項莊臉上的愁容一閃而光,立馬笑著轉身離開。
待項莊走後,老者拍著墨衣男子的肩膀道:“籍兒,往日我一再壓製你的野心隱藏你的能力,如今是寶劍出鞘的時候了,放心大膽地幹吧!”
墨衣男子欣喜之色難以自抑,忍氣吞聲這麼久,終於可以大展宏圖了,拱手道:“定不負期望!”
何止是要不負,珍藏了太久的寶劍,一旦出鞘,定要驚豔四方!
此時的會稽郡守殷通還在悠閑地品著茶,聽人來報,項梁已到,立馬放了茶,麵帶喜色。
會稽郡守殷通是個聰明人,陳勝吳廣已經帶動反叛,他的心情自然也無法平靜。曾經他還能安慰自己流民騷動還在長江以北,如今,他對江北騷動是否會波及南方這片魚米之鄉也全然沒了把握,況且一旦江南本地有英雄崛起,自己第一個將受到攻擊。陳吳叛軍已向鹹陽進發,皇帝和趙高自然也顧不上他了,與其這樣坐以待斃,倒不如自己先反了實在。若要反秦,沒有幾個得力助手自然行不通,於是在這塊區域恒楚和項梁這兩個頗具威望的人自然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