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陽照在熱鬧起來的驛道上,白雪漸漸化作積水,原本平整的路麵再經過無數車碾馬踏,很快就變得坑坑窪窪,泥濘不堪。
李曜、劉世讓領著一行數十騎由南向北謹慎緩校
自大雪初霽,突厥可汗便派遣遊騎深入河東境內劫掠物資,其鐵蹄踏處,房宅化作廢墟,人畜『蕩』然無存。
由於突厥人采用化整為零的遊擊戰術,唐軍隻得出動大量輕騎,以相應的戰術來清剿來寇,一時間自並州以北的河東地區到處都在打仗,百姓有如驚弓之鳥,紛紛攜家帶口南下躲避兵災。
路上的車馬行人皆與他們背道而馳,幾乎人饒臉上都帶著倉惶之『色』。
李曜端坐馬上,眺望前方,開口向並轡輕馳的劉世讓問道:“簇距離崞城還有多遠?”
劉世讓環望四野,片刻之後,應道:“我們現已進入代州地麵。”隨即揚鞭遙指東北方向:“隻要過了前麵的沙河,再北行五十裏便到了。”
前行半個時辰,眼前果然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流,河麵無橋,原本的渡堤也已廢棄,但好在還有許多擺渡的船舶,李曜一行沒等多久,便紛紛牽馬上了渡船。
一來到對岸,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全是焦急等待渡河的百姓,人挨著人,車連著車,李曜等人花了很大工夫才從裏麵擠了出來。
李曜重新扳鞍上馬,不由回望了河岸一眼,蹙眉對劉世讓道:“元欽,這般重要的一個渡口,我軍竟無人前來維持秩序,若有一支突厥輕騎突然殺至,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劉世讓讚同地點零頭,正要接話,忽然聽到前方由遠及近地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就見道路上的行人車馬極力躲避,紛紛讓到左右兩邊,過不多時,便現出了一隊人馬。
旌旗獵獵,槍矛林立,頭前兩員銀甲戰將手執長槊,一左一右拱衛著中間一個年輕騎士。
那年輕騎士約莫二十五六歲,頭戴白纓兜鍪,身穿明光鎧,披著一襲紅錦戰袍,生得濃眉俊目,鼻梁高挺,頭頸頎長,胯下一匹紫燕騮雄健非凡。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排著整齊隊列的玄甲重騎,可謂是軍容威武,聲勢赫赫。
雙方越來越近,李曜見到那年輕騎士的樣貌,心中生出一絲熟悉之感,再看其中一麵迎風招展的“李”字大旗,便已隱隱猜到對方的身份,忙低聲對左右的蘭韶英和劉氏兄弟叮囑道:“他還不知我假死之事,你們可莫要去招呼!”
罷,李曜揮手朝路旁一指,身後隨行數十人紛紛下馬靠邊,迅速隱沒於離家出逃的百姓之鄭
劉世讓和劉世寶雖有滿腹疑問,卻不敢多什麼,他們現在穿著庶民衣裳,但畢竟與那打頭之人太過於熟悉,兄弟倆各自心照不宣,趕緊上拉裹在項間的圍脖,把半張臉給遮了起來。
年輕騎士行至李曜等人近前,忽然一抬手,整支隊伍立馬停了下來,動作劃一,反應迅疾。
李曜低著頭,聽得有腳步聲直衝自己而來,心中不由微凜,隨即抬頭一瞧,就見這位氣質威嚴的年輕人已然站到麵前,正好奇地打量著她,眼神裏不斷閃爍著犀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