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不知道放了幾天的潲水,又髒又臭,幾乎是一瞬間,那股子濃濃的酸臭味撲滿了程夕整個鼻腔。
她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水淋淋的僵立在那兒。潑水的是個背有些佝僂的老婆婆,當她提著個髒兮兮的木桶子過來的時候,程夕還以為是她是要去哪倒垃圾,結果一轉眼,就見她拎了桶要往陸沉舟身上潑。
程夕幫陸沉舟擋這一劫也是下意識的反應,本來是想拉開他的,結果他身高體重,她拉倒是拉動他了,可也她自己甩到了他麵前。
老婆婆潑完水也沒就走,表情凶狠地瞪著她,嘴裏罵罵咧咧的都是老土話,程夕一句都沒聽懂。
陸沉舟的司機本來是在車裏聽歌看手機的,聽到動靜抬頭一看,心髒都差點嚇停擺,趕緊跑出來揪住那老太太,凶巴巴地就要推她,程夕忙攔住:“別動她!”
老太太一看就年紀老大,萬一出點什麼事,他們麻煩就大了。
司機看了眼陸沉舟,後者冷冷地點了點頭,他便輕拿輕放,放開了老太太,不過人沒走,戒備地站在程夕和陸沉舟麵前:“我跟你講,別倚老賣老啊!莫名其妙潑人水,你有病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聽懂沒有,朝著司機啐了口口水,罵了一大串。
周圍很快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剛吃飯那店裏的老板娘也跑了出來,看程夕他們被罵得一臉懵就幫忙勸:“老太太別罵啦,人家也是法院指定的,他們也不想的咧。”
老太太不管不顧,扔了桶子繼續罵。
程夕從頭至尾什麼都沒說,那飯店老板娘讓人拉住老太太,自己扯著程夕離開:“你年輕讓讓人,別跟個老太婆一般見識。”
程夕雖然遭了這無妄之災,還真沒想和個老太太見識什麼,不過原因總得知道,就問:“這老太太是誰,她罵的是什麼呀?”
老板娘倒也認識:“就是住這邊上一孤老太太,本來還有個兒子的,早年被陳嘉漫那個媽給勾跑了,後來陳嘉漫的媽又跟別的男人去過好日子,她兒子卻出車禍沒了命,所以老太太是恨死了陳家人。剛也不知道從誰那知道你是替陳嘉漫作辯護的,氣不過才來找你們麻煩來了。”
程夕聽了,一陣無語。
老板娘就勸她:“你們要是查清楚了就早點走吧,那老太太固執得很,等會指不定又要打上來了。她年紀大,你們跟她對上,輸贏都是劃不來。”
這倒是一句實話,程夕看到那邊身體顫微微但戰頭力彪悍的老太太也是頭皮發麻,謝過老板娘,和陸沉舟說:“你們開車先走吧。”
她身上太髒,又濕噠噠的,是沒法坐他們的車了。
陸沉舟沒說話,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都有些愣。
也就是這時候,他看起來才有些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程夕不敢驚擾他,隻想司機趕緊帶他走。司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陸沉舟的情況,也有些緊張,還問她:“那你呢?”
程夕還沒答,陸沉舟說:“你上前麵去找家酒店,開間房,再買套衣服。”
他一開口,程夕和司機忍不住對看一眼,都鬆了口氣。
而且他安排得還挺周到,程夕沒意見。司機領命,開著車先走了。陸沉舟這才又看了眼老太太的方向,徑直離開。
他步子快,程夕因為怕熏著他,倒也沒有刻意追趕,慢慢悠悠跑在後麵。
一路走過去,盡管程夕脫掉了那件被潑得麵目全非的外套,仍然引起圍觀無數。她一邊忍著凍一邊還要不停地告訴自己,沒事,不過是被圍觀而已,反正也沒人認識她。
就是不時有拿著手機拍照的路人讓她感覺很心塞,隻好低了頭,盡量別露臉。
好在司機訂的酒店沒多遠,十來分鍾也就到了。
酒店不大,但門頭很新,瞧著是家新開的。陸沉舟等在酒店門口,看著她遮頭遮臉地走過來。
“就是這?”看他站在那兒,她問。
陸沉舟點頭。
這時司機辦好入住正準備去給她買衣服,看到她,連忙說:“房卡在前台,您先上去,衣服好了後我讓人送進去。對了,您穿什麼碼?”
讓陌生男人給自己買衣服還是挺囧的,程夕說:“謝謝,麻煩幫我買件小碼的外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