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被再次請去了主任辦公室。
護士長來叫她的時候程夕正在陪著陳嘉漫,她終究還是沒有勞動陸沉舟的大律師,昨晚通過自己的律師朋友又找了另外一個,把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也隻有靜等消息了。
陳嘉漫聽完一個新故事後,又扯了被子將自己埋起來,卻又沒埋好,挖了一個小孔,從那個孔裏偷偷地觀察程夕。
程夕看了笑,蔡懿曾經說過,她做心理治療師是極適合的,長相漂亮卻不妖豔,素淡而又不寡淡,看起來溫和柔婉性格卻是極大膽,連聲音都是很容易讓人聽進去的動人,現在她更是將自己的這些優點發揮到了極致,蹲下身趴在床沿上,望著陳嘉漫挖出來的那個小孔,說:“我小時候也和你一樣,你是奶奶帶著長大,我是跟在外婆身邊。她經常給我講故事,講的最多的是流傳在鄉間的那些恐怖傳說,我很喜歡聽,卻又怕得不得了,每次一聽完,睡覺的時候就很怕窗外麵突然有鬼飄進來,或者床底下有什麼爬到我床上,所以我就把自己捂在被子裏,假裝就算鬼來了也看不到我。”
“後來再大一點了我就知道了,這世上本沒有鬼,最大的鬼在自己心裏,你害怕,它就會出現,當你無所畏懼了,鬼也就沒有了。”
“阿漫……我可以這樣叫你的對不對?我知道你肯定聽得懂我在說什麼,我也希望你是能聽懂的,那麼我想你能明白,我很想你能快些好起來,住在這間小小的房子裏或許安全,但太小了,它遮不住什麼風雨,要想不被心中的惡鬼所轄,那就隻能走出去,變成一個更勇敢更堅強的自己。”
護士長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外人麵前聰明幹練的程醫生,沒什麼形象的趴在病人的床前,對著一個拱起的團子細細地說著什麼,那樣子,特別的孩子氣,也特別的可愛。
她不能不佩服程夕的耐心,年輕的醫生多有幾分浮躁,然而在她身上卻完全看不到。
輕輕開門進去,程夕感覺到了,沒有回頭,隻是伸出白皙的手掌晃了晃。
護士長退出去,又等了一會,程夕出來:“什麼事?”
“主任請你過去。”見程夕一副頭疼的模樣,護士長忍不住笑,“你在咱們院裏也算是頭一份了,誰有你這榮幸呀,三天兩頭給主任召見。”
程夕說:“謝謝讚美,我會更加努力的。”
護士長笑死。
程夕過去,昨日才難得對她溫和一把的主任又將她訓了一通,而且這次是點著她的額頭訓:“你呀你呀你,你怎麼就這麼不省心,這個時候你弄這麼一出到底是鬧哪樣,嗯?知道的是你為了能給病人治病所以施了點小計策,不知道的就隻當你是攀龍附鳳為了錢連職業道德也不顧了!你你你……你有水平有能力用什麼辦法不行怎麼就想了這麼個損招?”
程夕注意到他一邊罵一邊朝裏麵的房間使眼色,罵完了還用唇形說了句“病人在”,頓覺無言——病人在,那就是陸沉舟過來了?這個點那家夥不應該在打針嗎?跑這來是要正式宣告追她麼?
程夕很想再罵他一通,但這會卻隻能當作不知道,捂著額頭和主任開玩笑:“您一直對我沒個好臉,我還以為您不待見我呢,沒想到對我的評價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