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端坐著,身子是穩若泰山,心裏是翻江倒海。
下午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來他的道觀上香求簽,他隻是胡亂謅了幾句“離上艮下,此乃樂極生悲之相!”中年婦女便連聲稱讚他,說什麼“神仙,算的太準”之類的話,還捐了一萬塊的香火錢。
本以為此事就此過去,李天一美滋滋地盤算著明天給讀大學的女兒卡裏打多少錢,誰料想傍晚的時候,那中年婦女又過來了,說是兒媳婦產後的了怪病,請他出麵給看看。
那婦女還表明了身份,她居然是縣委書記的夫人,叫劉桂芹。
李天一哪裏敢應承,他在道觀不過是圖的遊客信徒的香火錢,加上自學的易經八卦,給人算個命批八字,弄些錢養活自己和讀大學的女兒。讓他去給縣委書記兒媳婦看病,那不是廁所裏打燈籠,自己找屎(死)。
李天一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沒那本事,他以“生死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為由想推脫,他話音剛落,跟劉桂芹一起的司機把二十萬塊錢整整齊齊地擺在他的麵前。
劉桂芹跟了句:“這隻是一點香火錢,如果我兒媳婦的病好了,還有重謝!”
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啊。
李天一對花花綠綠的鈔票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乖乖地坐上了劉桂芹的汽車。
那時太衝動了!大夫都治不好的病,自己能有什麼辦法!治不好能放自己走算是好的,怕隻怕縣委書記發怒,要治自己欺騙領導耽誤病情的罪,那可怎麼辦?
縣委書記夫人安排自己在主任室等著,便出去了,李天一坐了一會,主任室沒有人進來,李天一想起身看看,若是外麵也沒人看著,自己倒不如借這個機會溜了。
縣委書記高文宇在接待室踱步了近一個小時,市裏請來的專家和醫院的大夫們還沒商量出治療方案,他朝秘書抬了下手,秘書忙掏出煙,遞過來,高文宇接過煙,卻沒有點燃,問了句:“幾點了?”
秘書道:“九點零五分!”
門開了,劉桂芹走了進來,秘書輕聲問候,道:“高夫人!”
劉桂芹看都沒看秘書一眼,走到高文宇身旁,道:“情況怎麼樣了?”
高文宇對秘書道:“小吳,去問問,有結果了沒有!”
秘書應了一聲,出了接待室,接待室裏其他人員也識相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接待室隻剩下高文宇夫妻兩人。
高文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此時的他完全沒有縣委書記的穩重和威嚴,一個人,就算位置多高,身份多尊貴,也有因為無能為力而內心無助的時候。
秘書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高文宇抬起頭,滿心企望地看著秘書,沒想到秘書微微地搖了搖頭。
高文宇猛的一拍沙發,罵道:“一群飯桶!”
劉桂芹朝秘書揮了揮手,秘書如釋重負地逃出了接待室。
劉桂芹坐到高文宇的旁邊,安慰道:“老高,你也別著急。市裏的專家肯定能拿出辦法的!”
高文宇道:“狗屁專家!到了半天了,隻會研究研究,研究到現在也沒個結果!小軍呢?他又跑哪去了?”
劉桂芹道:“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早就沒看見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高文宇道:“老婆生病,他倒逍遙快活。再給他打電話,讓他馬上給我滾過來。!”
劉桂芹道:“好!老高,你看劉媛這病……”
高文宇見劉桂芹欲言又止,道:“有什麼你就說吧,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劉桂芹道:“我把天祥觀的李天一請來了,都說他是當世的活神仙,前幾天一個老太太死了一天了,他都給救過來了,要不讓他給劉媛看看!”
高文宇忽的站了起來,道:“愚昧!糊塗!”
劉桂芹忙跟著站起身,道:“我不也是看劉媛的病得的奇怪,病急亂投醫嘛。就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人都已經來了,就讓他試試!試試總沒什麼壞處!”
高文宇道:“你也受黨的教育這麼多年,怎麼還有封建迷信的思想!”
劉桂芹道:“咱不也是沒有辦法嘛。眼看就要到十點了,咱就讓他看一眼,成就成了,不成就拉倒。”
高文宇“哼”了一聲,重新坐到沙發上,沒有再說什麼。
劉桂芹知道高文宇這是答應了,就急匆匆去找李天一。
高文宇坐了一會兒,把秘書叫進來,對秘書說:“小吳,你去盯著點。有些東西是民俗,不是搞封建迷信。別讓一些人誤會!”
秘書應了聲,便出去了。
高文宇掏出電話,撥打了黃大力的號碼,這個號碼他今天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可是手機裏傳來的依然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今天早晨的時候,劉媛出去給高小軍買早點,也不知道怎麼在車裏就暈過去了,還是好心的群眾發現不對,打了120把劉媛送到了醫院,又通過劉媛的電話給高文宇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