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死一般沉寂,蕭木葉把頭壓得低低的,傅驪山握著蕭木葉的手,對伯父說:“哥哥去世的時候,我就和啾啾結婚了,同時進行的,但是沒有辦婚禮。”
“驪山,這不像是你做出來的事情啊?”伯父嚴苛的目光從傅驪山的身上劃過,停留在蕭木葉的身上。
蕭木葉覺得,伯父的目光照在她身上格外難受,她隱約覺得伯父似乎不喜歡她。
車子開到殯儀館門口停下,傅寂山的骨灰就在山上的骨灰闇裏,這裏蕭木葉還是第一次來,傅寂山出殯的時候蕭木葉沒有來。
傅寂山的照片用的是他書房裏的那張大照片,傅驪山每個星期都會趙一兩天會在傅寂山的書房裏待很久,蕭木葉有時候會過去陪他。
其實她從未見過生前的傅寂山,但是每次看到他的照片都不怕他,他的目光很溫和,整個麵容都是柔和的,每次看到他都覺得親切。
伯父在傅寂山的骨灰盒前站住,他的身體似乎不好,拄著拐,助理也不敢上去攙扶,傅驪山握著蕭木葉的手拉她到門外站著。
走廊外就是蒼翠的大山,空氣很好。
蕭木葉回頭看了眼伯父的背影,他的腿好像有問題,但是站得筆直,背影倔強。“不用進去陪他?”蕭木葉看到劉助理和伯父的助理都走到了走廊裏來,隻剩伯父一個人在裏麵。
“不用,伯父不需要別人陪。”傅驪山攬著蕭木葉的肩膀:“冷不冷?山裏風大。劉助理,去車上給少奶奶拿一條披肩。”
“不冷。不用了,台階那麼多,不用跑來跑去的。”蕭木葉說。
傅驪山摟緊了她,把她護在懷裏:“我伯父這個人比較嚴肅,你不用緊張。別說你,我們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笑臉。”
“我知道。”蕭木葉對他笑了笑:“我不緊張。”
說不緊張,其實是假的。
伯父在裏麵待了很久很久,山風吹得蕭木葉手腳冰涼,傅驪山對劉助理說:“你在這裏守著,我先送啾啾下樓到車上。”
“是。”
“驪山,不用了,等伯父出來一起下去。”
“沒關係,他也許還要再待一會我送你下去再上來。”剛剛轉身,就聽到伯父的聲音,僵硬的,不滿的:“怎麼,這一會就等不了了?”
他們急忙轉身,傅驪山解釋:“伯父,啾啾身體弱,山裏風大,吹久了會生病,我先送她下去,然後再上來。”
“驪山,她是不是傅家人?”伯父審視的目光停留在蕭木葉的身上。
“是,不過伯父。”
“是就行了。”伯父打斷傅驪山的話:“是傅家人就要等著。”伯父慢慢轉身,又轉過來:“你說,你姓蕭?”
“是。”蕭木葉低著頭:“我姓蕭,蕭木葉。”
伯父似乎沉吟了一會,然後又走進了裏麵。
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傅驪山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蕭木葉的肩上。
等他們從山上下去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了,天已經擦黑,深秋的傍晚涼意更濃。
晚餐回傅家大宅吃,伯父喜歡淮揚菜,清淡的口味,廚房早就已經準備好,隻等他們回來開席。
伯父來了,家裏的氣氛都比以前壓抑很多。
阿姨們默默地擺餐具,上菜,給眾人布菜。
劉助理和羅珊自然而然地坐下來,自從蕭木葉住進傅家之後,吃飯的時候她就讓劉助理和羅珊一起吃,人多一點也熱鬧,而且她不習慣她吃飯他們看著。
他們剛剛坐下,伯父的目光就掃過去,微皺著眉頭:“驪山,你們家現在都這麼沒有禮數了麼?下屬和上司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劉助理和羅珊像被燙到一樣立刻站起來退到一邊去了。
餐桌上的氣氛更加壓抑了,桌上八菜一湯。
聽陳姐說,多一個不能多,少一個不能少。
伯父含辛茹苦將傅寂山和傅驪山培養成人,自然看不得鋪張浪費,但是菜少了或者不夠精致,他也會生氣,認為傅驪山怠慢於他。
蕭木葉去洗手的時候,陳姐偷偷跟她咬耳朵,說傅驪山的伯父特別難相處,希望這次隻是暫住幾天,讓蕭木葉一定要忍耐。
蕭木葉笑了:“伯父當然是要尊敬的,不能說忍耐。”
淮揚菜講究食材新鮮,烹飪精致,就要有創新也不能丟掉傳統的手藝。
蟹粉獅子頭,蟹粉和肉糜的比例是一比一,一定要正正好好,蟹粉多了會顯得太膩,肉糜多了也會搶了蟹的鮮味。
不能太老,嚐不出獅子頭的綿軟,也不能太嫩,就失去了獅子頭的層次。
看上去清湯寡水的淮揚菜其實是非常考驗廚師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