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橋的堅持下,翊冬還是送到了海韻去,那裏連沙發都沒有,椅子都是藤編的,果然隔離了過敏原。
等忙完翊冬的事情,已經大半夜了,蕭木葉才得空在躺椅上歇一歇。
躺了幾分鍾,她突然想起電話一直沒充電,傅驪山的電話打不進來,他一定在掛念著翊冬。
她拿起桌上的電話給傅驪山打過去,新加坡和海市沒有時差,現在也已經是半夜了。
她知道傅驪山還沒睡,果然傅驪山立刻就接通了電話:“喂?”
他聲音低沉,含著些許焦灼:“在哪裏?”
“在新加坡。”蕭木葉老實回答。
“哦。”他輕哼了一聲:“怎麼沒打招呼就走了呢?”
“走的急了點。”本來是想跟劉管家打聲招呼的,可是他們都不在客廳,蕭木葉也沒有刻意解釋。
“翊冬呢?”他連跟她拐彎抹角寒暄一下都沒有,直接就問到了翊冬,這讓蕭木葉心裏有少少的失望。
“翊冬。”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跟他說翊冬病了呢,如果說翊冬病了,那傅驪山一定會著急地從海市趕過來,何必把事情弄得更複雜?
她想了想:“翊冬睡了。”
“哦。”他應了聲,短暫地沉默了一下,蕭木葉聽著話筒裏他的呼吸聲,感覺他好像就在身邊一樣。
突然傅驪山說話了,打斷了她的聆聽。
“我想找個時間跟你當麵談談翊冬的事情。”
本來蕭木葉也想好好跟他談談的,但不是在電話裏,她還沒回答,謝橋從翊冬的房間裏走了出來,眉眼帶著疲憊。
她突然想起,翊冬的事情她得事先和謝橋談過再行,沒有謝橋翊冬不會如此健康地成長,謝橋是翊冬和她的生命裏都很重要的人。
她遲疑了片刻,電話那頭傅驪山疑惑的聲音:“你在聽麼?”
“我們以後再說,我會再聯係你。”她掛了電話,傅驪山“你們在哪裏”這句話被她硬生生地給掛掉了。
謝橋走過來:“這麼晚了還不睡,翊冬有人看著,你睡隔壁,小心被傳染。”
“我是個大人了,不會被傳染的。”
“好好去睡一覺吧,黑眼圈都出來了。”
“是。”她嘴上說著是,但是身體卻沒動,還窩在躺椅裏。
謝橋何其了解蕭木葉,她一點點情緒都能看得出來。
他在蕭木葉的身邊坐下來看著她:“怎麼了?剛才誰的電話,傅驪山?”
蕭木葉無奈地瞧他:“你和何景一就是兩部X光,在你們麵前我能有點秘密麼?”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蕭木葉咬咬唇,早說晚說,都得說:“驪山知道了翊冬的身世。”
謝橋的表情並不意外:“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隻是你這次把翊冬帶回去,他和傅驪山長的幾乎一模一樣,他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是。”蕭木葉點點頭:“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蕭木葉沉默不語,她把玩著藤椅的扶手上藤編的小鳥,玩了好半天。
其實她不說話,謝橋也猜到了七八分:“你打算把翊冬交給傅驪山?”
她低垂著眼瞼:“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還沒有征求您的意見。”
“我的意見是,希望你和翊冬幸福,如果你要聽我的意見,那就帶著翊冬一起回海市,回到傅家。”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不要總是糾結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你有沒有問過傅驪山他介不介意?”
蕭木葉猛地抬頭看著謝橋,她問過麼,好像沒有問過吧,她隻是愧疚,負罪感壓得她太難受,她隻能用離開傅驪山來懲罰自己。
“蘭初,你想一想,翊冬離開誰都不好,最好的方式就是你回到傅驪山的身邊。”
“可是,事情過了兩年兜兜轉轉又繞回去了,我讓驪山吃的那些苦都白吃了。”
“如果你讓他一直等,那些苦才是白吃了。蘭初,”謝橋的手掌蓋在蕭木葉的手背上:“現在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好,謝家歡也構成不了威脅,我這裏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知道你還愛傅驪山,就趁這次的機會帶著翊冬回到傅驪山的身邊。不要再折磨自己折磨他了!”
蕭木葉呆呆地望著謝橋,好像他的話很難消化很難懂,回到傅家,回到傅驪山的身邊,這幾個字像煙火一樣在她的心裏,腦子裏炸開,照亮了她心裏的每一處漆黑的地方。
“蘭初。”謝橋鼓勵地看著她的眼睛:“有時候負罪感是會壓死一個人的,如果你一直背負著這個包袱,等到你年華老去,等到你將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你會感到深深的後悔,後悔你用這個包袱壓住了你和傅驪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