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貧二代”一詞在新浪、搜狐等各大網站頻頻出現,並成為穀歌十大熱點詞彙之一。提出者石述思在《貧二代的標準》一文中認為,相對於“富二代”,“貧二代在就業方麵的劣勢更為明顯”。
盡管“貧二代”標準有待商榷,但“出身貧寒、社會關係缺乏,求職過程中全靠個人奮鬥”,已成為校園“貧二代”的公認特征。為了驗證這一特征,有記者在北京、浙江、河南等地的7所高校,進行了相關調查。500份樣卷的統計結果顯示,70%的被調查者認為,在就業應聘中,他們或多或少遭遇過來自家庭狀況的壓力。這些壓力,有的來源於競爭者相對強勢的家境,更多的則是高額的求職成本。其中,六成多的應屆畢業生表示,他們最看重的因素,是求職應聘中家庭經濟狀況所占的影響值。——由此不難看出,石述思關於“貧二代”處於就業劣勢的推論,絕不是空穴來風。
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用一位房地產公司人力資源主管的話說,“社會本來就是資源重組,應聘者的家庭關係若有益於公司的未來發展規劃,何樂而不為呢”。這句大實話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如今在就業競聘中,“拚爹遊戲”已經拉開,且在這一博弈中,“貧二代”的先天不足赫然顯現。
曆史是玩笑的製造家。隻要允許,什麼樣的玩笑都可以製造出來。也就是幾十年前,在“極左”盛行的年代裏,隻有“貧下中農”才是革命的主力軍,而“大成分”(地主、富農等)家庭出身的孩子,隻能冠以“狗崽子”的稱號,列入“可以教育”的行列。他們因“富”——盡管有些隻是名義的“富”絕非實質的“富”而飽受歧視,被人為地剝奪了“革命”的權利。許多事情,比如當兵、入黨、提幹,都與“富裕”的出身水火不容。但是這些做法,畢竟和封建的“血統論”一脈相承,既不符合辯證唯物主義,也不符合革命的宗旨。因此在猖獗一時之後,很快就偃旗息鼓、失去市場。沒曾想在生物克隆的今天,血統論卻以完全相反的方式借屍還魂。當然,這回不是排斥富裕排斥權勢,而是嫌貧愛富。這真是曆史的巨大玩笑。明乎此,你就容易理解德國物理學家、量子力學的創始人之一、晶體動力學的開創者、因提出波函數的統計解釋而獲得195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的M.玻恩先生(Max Born1882-1970),為什麼會說出這樣一段寓意深刻的話來:“人類曆史已經有幾千年了。這部曆史充滿著激動人心的事件,但總的來說卻是千篇一律的,那就是和平與戰爭,建設與破壞,發展與衰落的交替。”
因為貧窮,因為沒有人脈關係,因為沒有一個有權有勢的父母,就在潛移默化中消弭了一個大學生工作的權利,也消彌了社會的公平與公正,這是何等的荒唐與可笑?一般而言,一個人工作業績的建立,主要取決於這個人的個體素質和環境機遇,跟他的家庭背景,並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比如,影響中國曆史幾千年,至今仍在發揮著影響的孔老夫子,先祖曾由諸侯之家轉為公卿之家,後卿位殆失,下降為士。孔子曾祖父防叔曾任魯防邑宰。祖父伯夏的事跡無考。父親名紇,字叔,又稱叔梁紇,是一名武士。叔梁紇先娶施氏,無子,其妾生男,病足,複娶顏徵在,生孔子。可見祖上起起落落、榮榮衰衰,到他這一代,孤兒寡母,出身並不顯赫,如他自己所言:“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可這並不影響他從小“誌於學”,善於取法他人,力主“三人行,必有吾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最終創立了千古儒教。另一個可資佐證的曆史人物朱元璋,若論貧苦出身,中國曆史上的開國皇帝中,似乎沒有誰比朱元璋出身更加低微,身世更加淒慘。他生在濠州鍾離東鄉(今安徽明光市北趙府村)一座破舊的二郎廟中,父母沒有土地,是靠租種別人田地為生的佃農。他小時候隻讀過幾個月的私塾,後因沒錢輟學在家,給人放牛。然就是這個出身卑微的放牛娃,卻誌向遠大,敢作敢為,豪氣匪氣集於一身,結果成就了大明王朝的百年基業。相反,曆史上不少人出身於侯門將相,家中地位顯赫者,反倒萎靡不振,毫無建樹。足見家庭出身猶如嬰兒身上的胎記,隻與遺傳基因有關,而與嬰兒自身無關。如果社會的錄用體係硬把胎記——家庭出身——納入標準,甚至為此找出上述混賬邏輯,人為地擴大和加深印記,使之成為能否就業的重要籌碼,這個社會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