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過後，陳實帶著李雅蓮和妹妹去外婆家拜年，外婆和外公住在幺舅家，兩位老人家年紀大了，行動上不太方便，進進出出都要人照顧，吃喝拉撒都由舅母負責。不過雖然兩位老人行動不便，但是思維還是很清晰的，並沒有老糊塗，還能聊天，能認出孫子和外孫。
陳實在外婆和外公麵前，仔細聆聽二老的教誨，傾聽他們所剩不多的時間裏絮絮叨叨的閑話，平常時候，舅舅們都很忙碌，因此沒有那麼多時間聽他們二老說話，陳實和李雅蓮一來，二老的話明顯比平時多了些，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陳實問外公外婆道：“您二老身子還好吧？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外婆嗬嗬笑著說：“都到這個份上了，快要入土的人了，就算是有些疼痛，我們也感覺不到了，現在就吊著一口氣，等哪一天這口氣沒了，那就是死了。”
陳實心裏一痛，舅舅們家裏的條件也不太好，姨媽家同樣如此，因此，外公外婆在病中的時候沒有得到醫治，小病挨著，大病睡著，睡個幾年能好的就好，好不了的就等著死，積極點的找些土方子鄉下行腳醫生，不過這並沒有什麼用處，最多能緩解一些疼痛。
現在，二老的病還有得治嗎？他不知道。他問外公道：“外公，您二老這是啥病？要不我們去醫院，讓醫生查一查，說不定吃點藥就好了。”
外公搖頭說道：“醫生看過好多了，沒有一個說得出是啥子問題，藥也吃了很多，就是不見好轉，這年紀都這麼大了，看了也是浪費錢，再活也活不了幾年了。”
外公外婆今年都七十了，在農村，這個年紀可以說是高壽，但是陳實知道，若是在城市，這個年紀隻是平均壽命，真正的高壽是活到一百歲以上的人。
農村看病就是這樣，尤其是現在，沒有所謂的醫保，也沒有那麼好的醫療條件，就是要開個刀，那也必須去市裏麵，縣城的條件不一定有這個能力，可是，要去一趟市裏麵，光是車費就要花掉好幾百，生活費也要好幾百，還有昂貴到讓任何一個農民都感到窒息的醫療費，那就更不用說了，因此，農村的老人看病從來不去醫院，最多是開點藥。他們運氣好點的，或許會碰到一個醫術不錯的土醫生，或許命運眷顧他們，那麼就讓他們的身體健康一些，安安穩穩的活到七八歲，之後若是有個大病小病，保證熬不過冬天。
在農村，冬天裏辦喪事的尤其多，很多老人都選擇在寒冬臘月離開這個世界，就想是大自然的選擇一般，生命就那樣隨著冬天老去，一睡不起。
陳實知道舅舅家裏條件不太好，因此，他問幺舅道：“外公外婆的病 能不能治好？看病的醫生有沒有一個說法？我看還是送到醫院去檢查一遍，若是醫院也沒有辦法，那麼就回來養著，要是醫生有辦法，那麼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也不能讓二老受罪等死。”
幺舅歎氣道：“不是沒有去過醫院，十年前就去了，但是醫生說以當時的醫療水平沒有辦法，現在估計也沒有用，一來他們年紀大了，二來這個病都拖了十來年了，要好早就該好了，要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陳實明白幺舅的意思，要壞最多就是兩個老人離世而去。像外公外婆這樣年紀的老人，就算是突然離世，也沒有人會感到意外，因為在這樣的醫療條件下，一個急病就能要人命。外公和外婆是熬了十來年，命算是很硬的，不過舅舅們看在眼裏，那心裏當然不好受，若是此時離去，他們心裏反而還會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這不是說他們不孝，而是不忍看著老人在世上受罪。
陳實決定道：“舅舅，我看等過一段時間後讓外公和外婆去醫院再檢查一遍，所有的費用我出，到時候無論醫生怎麼說，是要住院動手術還是沒有辦法治療，一切聽從醫生的，你看這樣行不行？”
舅舅不知道他發財賺錢的消息，因此臉色變了變道：“這怎麼行？要去看醫生那也是我出錢，怎麼輪到你這個小輩呢？”
陳實知道舅舅是放不下麵子，他說：“我代表我媽總行了吧？舅舅，這事就這樣定了，隻是你要找個時間，到時候我聯係好醫院，打電話給你，你把外公和外婆送到市裏麵就行了，你什麼都不用操心，隻要騰出一段空閑的時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