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很快就有人接了，瑗悅停了幾秒，才開口，“媽——”
“哦！小悅啊！怎麼還不回家？”
“媽！這星期都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怎麼了？手機壞了嗎？”
“不是，我這星期都會在國外了，手機打不通，怕你擔心——”瑗悅心裏隻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動物在感覺到危險警訊般，隻是這種感覺是隱隱地圍繞著她，模模糊糊的。
“出國？去幹嘛？”
這就是瑗悅預料到並擔憂的問題，她多麼希望母親不把這個問題說出口啊！她多麼的不想去解釋。
“旅遊。”瑗悅小聲的實話實說。
“小悅啊！你那些同學考研的考研，考公務員的考公務員，不是嫁人就是家裏頭給安排了工作，你啊！什麼都要靠自己去努力，去爭取，爸媽什麼忙都幫不上，你就不要去了，這一出國就得花多少錢啊？聽媽媽的勸，為你將來多想想吧！你現在這人在哪裏啊？”
預料中的碎碎念，這就是她的母親，她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像陷在流泥中，掙紮著起不來。從小到大，她都沒向爸媽要求過任何事，生日禮物，學前教育，電腦鋼琴，繪畫、舞蹈，她想都不敢想，那種逾越她這種家庭經濟和身份的不實欲望會像毒品吞噬她，大學那會，就算學校組織的旅遊活動，她都沒去參加過。
“不要去，好不好。小悅。爸媽賺點錢不容易啊！我們家不像那些城裏人，每年都可以拖家帶口出去玩。”
“可是——媽，我已經坐在去機場的車子上了，而且我飛機票這些都已經弄好了，整個旅遊的行程也都已經安排好了，不去，這些錢都浪費了，就讓我去吧！讓我出去見見世麵吧！讓我增長……一些見識吧……！就這一次，好嗎？媽，就這一次，這次之後，我再想出國就難了，等我去了杭州，就沒這個時間和精力了。好嗎？媽！讓我去吧！”瑗悅咬咬唇，花了好大的力氣，吞了幾次的口水，才總算把這些話逼出口。
“回來，孩子，你一個人出去，媽不放心啊！你這是想讓媽媽擔心死嗎？你這孩子，怎麼就一點都不聽話呢？你這樣一個人跑出去真的要讓我擔心死的啊！不要去了。出去玩一次，花點錢就能增長見識嗎？你增長的一點見識對你今後又有什麼用呢？你以後又不會出國去生活。”
怪不得母親會擔心著急，她長這麼大可是沒出過國門的！這說要走就一個人出去了，再說她英語考試連四級都沒考出來！學士學位都沒拿到啊！基本的日常交流也都有些困難，腦中可能勉強能擠出幾個英語單詞來，但組成句子也是不順溜的。
“不是那個……我是想……我會小心的，媽，別擔心，你要相信你女兒的能力，你也知道，四年前去海南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去的，這你是知道的啊！你知道你女兒有多本事的，不是嗎？”瑗悅打斷母親的話。
“別去了，節省點錢吧！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小悅。你爸媽賺點錢多不容易，你出去幾天就這麼一下都花了，難道不心疼嗎？”母親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你小的時候，我跟你爸起早摸黑的下海，一天四十幾塊錢，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就是這樣才積攢下來一些錢，我跟你爸好不容易才給你們交清了學費和生活費，供你們兄弟姐妹三人讀完了大學，爸媽還指望著能享點兒女福呢！你這樣大手大腳，你讓我和你爸這都指望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