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可以起床吃早飯了。”一個聲音朦朧地傳進被子裏,緊接著,在他掀開被頭的時候,窗簾布也嘩的一聲被拉開了,陽光準備無誤地照射到他的臉上,他睜開眼睛,看著父親文明博走出臥室的背影。
文笙從床上起來,走進浴室,洗漱完畢,他走下樓梯。
廚房裏,文明博安靜地坐在餐桌旁,桌子上擺著白粥,饅頭和油條。
小黑,那天晚上跟著他回家的小貓此刻正煩躁的繞著桌角一圈一圈的走,它似乎比一般的小貓更加的敏捷和警覺。它時而停下來像個小孩一樣直坐著,翹著它烏黑的腦袋,堅起尖尖的耳朵,認真的聽著什麼;時而又朝四周打量著。
它可能真的還適應不過來,剛認識了一個陌生的環境,現在又到了另一個陌生的環境。
文笙把一隻手放在它的頭上,準備向它示好的時候,他感覺到通過皮毛傳來的它全身的顫悚。它一下就跳開了他觸手可及的範圍,然後回轉頭來看著他,它的眼裏充滿一種冷意,但他知道,它並不討厭他,不然它不會任他抱著回家的。它隻是在害怕,怕他?為什麼?
他走到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然後掏出一份幹貓糧倒在貓碗裏放在一邊的角落,小黑快速跑到碗邊,抬頭看了他一眼,就低頭吃它的貓糧了。
當他重新坐下的時候,他感到煩躁不安,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煩亂的,走到廚房的水槽邊,潑了一些冷水在臉上,他擦手的時候朝手表看了一眼。
原來今天是瑗悅結婚的日子,他卻回到了家裏。
準備好行李,文笙上了去機場的大巴。
坐在大巴車上,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窗外寒冷的風吹在他的臉上,灌入脖頸裏,文笙顫抖了一下。
下午四點,文笙被鬧哄哄的聲音驚醒,那不是他的睡眠時間,他通常在晚上十一點左右睡覺,但今天,他感到很累。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小黑滿腹哀傷地跟著他跑了很長的一段路,那邊跑邊發出來的聲音就像小孩子追趕著即將遠去的父母一樣的淒楚,讓他深深地為之動容。好不容易把小黑安撫好並寄養在家裏後,他就買了來這裏的飛機票,現在輾轉坐在了車裏,車子飛速的行駛在公路上,蜿蜒流淌的河流突然呈現在眼前,曲曲折折隱入山際,近處,那河水清靈娟秀,靜臥山邊流淌,河麵上銀光閃爍,攝人心魂。
司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中年男人,他每經過一個大轉彎或者讓人豁然開朗的地方都會停一下,讓遊客們得以欣賞沿途的美景。
一天的顛簸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了。然後,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醒半睡的時候,很多記憶也都浮了上來。
他們的目的地到了,文笙最後一個從車子上拖著行李走下來,仰頭看了看天,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他繼續懶洋洋的向前走,臉上始終帶著笑。
夜,冰冷的,他還沒來得及適應這晝夜的溫差,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他曾經來到這裏,又從這裏離開,但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裏,是結束還是開始,沒有人知道。
都說男人喜歡懷念失去的,就像列車一樣行駛在記憶之河中;女人則在乎現在,往往喜歡糾結在眼前的每一道風景中。
而文笙從一開始便知道這趟旅行注定隻是荒蕪。
從這樣寒冷的冬季決定一個人出來旅行開始,他便知道自己隻是想要忘卻。
沒有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