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過去,冬天來臨了,南方的冬天陰冷潮濕,它的冷比北方更徹底,更深入骨髓。
韓易悠隻有在吃晚飯的時候,偶爾才露一下臉。他們已經很少再碰麵,盡管丁靈時常想念。
她住在他的房間裏,這裏的擺設以及每個角落她都再熟悉不過了。
先前,隻要一打開房門,他的氣息就會迎麵撲來,繼而緊緊包圍,但現在,她的氣息開始慢慢充斥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他的味道已經變得越來越稀薄。
之後的一天,家裏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她和他一樣,是個潔淨、素雅的人,她的父親是某醫院的院長,兩家是世交,他倆兒時亦青梅竹馬。
丁靈想這樣的兩個人應該是要走在一起的,她們才是同一類人,這裏再也容不下她來插足了,她應該祝福,然而內心深處卻隱隱作痛。
一天,丁靈拿了一個難度極高的模型嚐試著來畫,卻被突然出現的韓易悠看到,他走過去,冷冷的說:“丁靈,你到底想要表現什麼呢?你真以為自己學這麼幾天就可以飛了嗎?你真以為自己是個天才嗎?”
丁靈一下子愣住了,她握著畫筆的手也一動不動的放在畫紙上,身體挺的筆直,她的心原本就已疼痛,而現在,一種沮喪、憂傷的情緒迅速籠罩在她心頭,她覺得自己就要死去,那種痛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一粒沙的重量,哪怕是輕輕飛來的一根羽毛掉落其上,都足以讓她崩潰。
她能感覺到眼裏的淚水在打轉,她不看任何人,亦不作任何回答,她怕一出聲就被其她人察覺,她不願讓人看到她的柔弱。
這種疼痛對丁靈來說,不僅僅宣示著他再也不是她的守護者,更在表示她在他心裏已無任何特權,隻是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韓易悠會對她講出如此傷透她心的話。
丁靈覺得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是,於是她自卑了。
自卑其實很可怕,它潛藏在一個人內心深處最陰暗的那個角落,在適當的時候把人徹底的擊垮,同時也成為人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那時,韓易悠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語氣的嚴厲,他輕輕的走過去,按著丁靈的肩膀,語氣溫柔的說:“其實我是希望你能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你懂嗎?我希望你不僅在技巧上純熟,更要在性情上穩重,修身養性是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
然而這些話對丁靈來說還有什麼作用呢?當一個人沒有任何強有力的基礎讓她可以自信時,她隻能朝不好的一麵去想。
對於韓易悠的晚歸,丁靈已經習以為常,隻是最近幾天,丁靈覺得有些異常,因為晚上的時候,她迷糊中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對話。
“你這個孩子到底怎麼了,你要我怎麼跟你死去的母親交代!是不是那個新來的女孩,你說啊!我早就說過讓你離她遠點的,你倒好,偏偏安排住在自己家裏,你這樣讓柳柳怎麼想,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這不關她的事,我的事與她無關,我和柳柳之間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都是我的錯。”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錯了,我沒有把你照顧好!”
“阿姨,你別自責,這與你無關,是遺傳,我的遺傳注定了我的命,我無話可說,可是我不能害了別人。”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你的什麼遺傳,你很健康,你怎麼會有白血病。你怎麼可能會遺傳她的病?你是我的……不會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