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現在總算嚐到了成名的煩惱了,走到哪裏都有人打招呼,身後總有眼睛盯著,行動自然不方便,想偷偷地找個地方藏酒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他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好地方,就跑去找老韓頭問,“冬日裏藏蘿卜的窖子可閑著?”老韓頭道:“如今自然是閑著的。”張衝便問老韓頭要了鑰匙,將做好的幾罐野桃酒窖了起來。過了些日子,覺得差不多好了,便拿出一罐,老韓頭喝了讚不絕口。狗子和小金嚐過後,勁頭更足,每天不用張衝催促,早早地忙完了,便去摘桃子。
這一日,進了寨門,張衝對狗子和小金道:“你們且去庫房交割,今日摘得多了些,我去夥房找老韓頭討個大一點罐子。”二人聽了,齊聲道:“大哥盡管放心,凡事有我們。”張衝聽了,便從車上將裝野桃的袋子扯下來,狗子見袋子沉甸甸的,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幫著他把袋子背到肩頭,看著他走遠了,二人才推了車子直奔庫房而去。
卻說張衝一路急走,來到夥房,老韓頭正忙,倒不出手來,便道:“那邊的庫房裏有的是空罐子,你自己過去挑吧。”張衝先將袋子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放好,然後進了庫房翻箱倒櫃得找了起來,尋摸了半天,才挑中了一個滿意的大的酒壇,順手拿到外麵,正要洗刷,卻見杜平急急地跑過來,道:“三哥怎麼還在這裏,狗哥和小金哥與庫房的人吵了起來,你快去看看吧。”
張衝一楞,急忙問道:“好好的怎麼就吵起來了?”杜平道:“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短了什麼東西。”張衝急忙將罐子放下,拔腿就往庫房跑。
剛跑了沒幾步,就見一個庫房的小嘍兵正急匆匆地往這邊走。那人遠遠看見張衝,舉起手招了招,高聲喊道:“張三,庫房的管事喚你前去,你快隨我走。”
張衝快走幾步,來到那人身邊,道:“我正要過去,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人道:“今日清點時,發現馬桶少了一隻,狗子和小金不承認,就吵起來了。管事的發了火,傳你過去對質。”張衝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兩個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就來了庫房。
庫房門前站了不少的人,狗子和小金被圍在中間,正在和人高聲爭吵。那人上前回了庫房管事,管事抬頭看了看,招手讓張衝上前。張衝急忙過來施了一禮道:“管事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臨來的時候,小金點過數目,怎麼憑空就少了一隻?”
狗子和小金聽見張衝來了,膽氣更壯。狗子嚷道:“大哥,這幫人找我們的麻煩,非得說少了一隻馬桶。這臭哄哄的東西,難道我們還要私自落下,留著送你們盛飯不成?”
這庫房管著這前後寨子裏的吃喝拉撒,手裏拿的是真金白銀,就是前三營的人見了,也要彎腰說上幾句好話,聽狗子嘴裏不幹不淨,管事氣得渾身哆嗦,拿指頭點著狗子道:“你個混帳王八蛋,平日裏刷馬桶水的都讓你喝了嗎,如此滿嘴噴糞。張三,我隻管和你說話。你說,今天上午的時候,你們收了多少隻馬桶?”
張衝對自己的差事一直都不上心,一時竟然說為上來,隻含糊道:“和往常一樣吧。”小金在一邊小聲說:“是五十三隻。”張衝點了點頭,大聲說:“對對,是五十三隻。”
張衝話音剛落,負責後寨收發馬桶的小嘍兵便從管事的身後跳出來,指著張衝的鼻子罵道:“你這廝放屁,明明是五十四隻。”
“你才放屁。”小金見那小嘍兵罵張衝,氣不過也上前一步,指著那人回罵道,“就是五十三隻,刷了這麼長時間的馬桶,我還記不住數嗎?你那簽子上也是這個數,以為我不識字嗎?若是要找麻煩,隻管放馬過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爺爺們陪你,用不著拿這下三濫的損招汙我們的清白。”
“就你們這種貨色,還有清白嗎?”管事的冷笑一聲,轉臉對小嘍兵說:“你說是五十四隻,可有憑證?”
小嘍兵變了臉色道:“今天上午張三來收馬桶的時候,我親口對張三說,今天的馬桶多一隻,原來那簽子用不得了,我讓他等等,好到庫房去重新做一個。張三說他有事,等不及,還說多一隻少一隻的沒有關係,又不是肥牛肥羊能落下吃了去。說完他拿著簽子就走了,所以簽子也就沒改。張三,你摸著良心說實話,倒底是不是?”
小嘍兵這麼一說,張衝還真記起來,今天上午的時候,還真是有這麼個小插曲,一時腦子有點蒙,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還真有這事。”
得了張衝的話,那個小嘍兵更來了底氣,跳著腳道:“我說什麼來的,明明是五十四隻吧,如今張三都承認了,我看你們怎麼說?”
狗子扯了扯小金的衣角,小聲問道:“老三,你可記清楚了嗎?”這時,小金也有些慌了,低聲道:“領是老大領的,我沒數,刷的時候,也沒留意,不過,臨來的時候,我確實數了,就是五十三隻,怎麼突然就成了五十四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