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在夥房裏忙了起來,老韓頭也不說話,隻笑眯眯地坐在一邊看著。張衝無意中一回頭,看到老韓頭的神情,心裏不覺動了一下,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他突然記起來,小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寫作業,他的爸爸就是這樣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和老韓頭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張衝的鼻子酸酸的,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渴望回去,眼淚忍不住便從眼眶中衝出來,跌落在盆子裏,濺起的水花嚇了他一跳,他慌忙抬起手,裝做擦汗的樣子,迅速將眼淚擦幹,又偷偷看了一眼老韓頭,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的失態,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張衝忽然想起來,便轉過頭,裝著很隨意地問老韓頭道:“你知道五通術嗎?”老韓頭楞了楞,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張衝道,“今天在外麵,聽他們說五通術是如何如何厲害,以前沒聽說過,所以找你問問。”
老韓頭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五通術在外行人看來,如同神鬼一般,再加上這世上修習的人也不多,所以就傳得神乎其神的。其實,天下的功夫都是一樣的,無論多麼簡單的功夫,練到了最高境界,一定非常厲害。一樣的道理,無論多麼高深的功夫,若隻會個皮毛,都是稀鬆可笑得很。”
張衝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這山寨裏有會五通術的嗎?”老韓頭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笑道:“據我所知是沒有的。”張衝故意道:“難道連黑虎教頭都不會嗎?”老韓頭嗤笑一聲道:“他練的都是些橫練功夫,仗的不過是幾分蠻力而已,哪會這些?”
“那老林會不會。”張衝停下手接著問道。老韓頭笑了笑,道“當然會,那老賊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張衝聽了,興高采烈地道:“這下好了,下次等他來了,定要他露一手看看究竟這五通術是個什麼樣子。”老韓隻當他是少年心性,好奇頑皮,倒也沒往心裏去,隻是聽張衝提起了老林,又把下山的話題勾了起來,老韓頭道:“過幾天我下次山買點東西,你下山好用。在這山上待的久了,一時半會兒的,怕你找不到頭緒。”
張衝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好好的偏偏提什麼老林,但麵上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笑著道:“如此就勞煩了。”說起這個來,老韓頭似乎來了興致,自顧自的嘮嘮叨叨起來。張衝少不得口裏應著,隻在手底下加快動作,一幹完,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辭,隻推說不放心狗子他們。老韓頭也擔心再出什麼事端,便不強留,隻叮囑了幾句,便放他離開了。
張衝實指望著能從老韓頭那裏問出點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再加上老韓頭又提下山之事,不免又想起他的種種古怪來,心中更是不喜,灰心喪氣地回到窩棚,躺在床上睡不著,又不想動,索性閉上眼睛發呆。
狗子和小金回來見他躺在鋪上,以為他已經睡下了,小金便向狗子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拉著狗子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張衝舍不得放過在桃林裏與姑娘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姑娘是誰,但現在這個問題好像已經不重要了。“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嗎?”他暗暗問自己。“不,你這是自作多情!”心底有個聲音傳出來,這個聲音源自張三的記憶,張三對有關女性的知識點掌握的少得可憐,不過就是這一點點,也足夠陪張衝玩一次冰桶挑戰的了。
問題出在那姑娘的穿著打扮上。張衝生活的時代,成了家的女人和單身的女孩子在穿著打扮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界限,基本上就是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如果大街上急匆匆地走過一個留著殺馬特發型,穿著露臍裝的女人,誰也不敢保證她不是忙著去給正在衝刺高考的兒子送飯。所以,女性穿著打扮的決定因素不是成家與否,而是主要取決於她自己的腰包和心情。但古代是不同的,二者是有嚴格區別的,即使象張三這種異性絕緣體,也很清楚這其中的規則。
張衝的心立刻變得瓦涼瓦涼的,這是什麼情況?如此看來,他遇到的應該是後寨某位頭領以上人物的家眷。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就不是一場豔遇,而是一場災難了。在山寨裏,勾引上峰的女人,可是要被浸豬籠沉塘的,想到自己會被捆得象一個棕子,身上綁上磨盤,再放進豬籠,扔進池塘裏的情形,張衝不禁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