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聽了,長舒了一口氣道:“總算是有救了。”
“先人見了,也是大喜,隻求月老救命。那月老卻說,‘你這事,我是真管不了。’先人哪裏肯信,道:‘若是無法,仙人又為何顯靈?’月老道:‘我當我願意顯身啊?隻是看你要在我這兒上吊,我這廟本來就小,香火也不旺,你再在這兒上吊,那我的日子就更沒法過了,所以才出來勸你。你看到了嗎?出門左轉,就是一片樹林,那裏麵有的是歪脖子樹,年輕人,想開些,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多試幾棵,總有一棵能吊死人的!’”
那姑娘聽了,笑怪道:“越發的不正經,連神仙都詆毀起來了,也不怕遭報應。”
張衝笑道:“自然不怕,剛才不是已經讓雷劈過了嗎?其實,我隻是說這個意思,反正就是月老說他是沒有辦法。先人聽了不依道:‘我家娘子都說了,她是受了你的點化才下山來的,如今出了事了,你卻又推脫起來,萬沒有這種道理。’月老笑道:‘我隻說我救不得,又沒有說你救不得。那老道雖說隻是個地仙,若論起本事,我可比不上他。單他那縛妖索,我就破不了的。’先人道:‘你都破不了,我一個凡夫俗子又如何破的?’月老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你玩過棒子老虎雞嗎?萬事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我雖破不的,但你卻破的。’先人聽了,急求月老指點迷津。月老道:‘破是破的,隻是代價太大了些,怕你舍不得。’先人苦笑道:‘我一個窮樵夫,身無長物,隻有賤命一條,那裏還有什麼舍得舍不得?’月老道:‘要的便是你的命。要想破那索兒,神仙無法,但對凡人來說,卻簡單的很,隻需用人心尖的血,等心尖上的血流淨了,那索便能染成紅色,到那時,其法自破,不過破法之人就再無活命的道理。’說完,便化作一縷青煙不見了。先人聽了,站在月老廟裏出了一會神,這才回到家中,一覺睡到大天亮,起身洗漱幹淨了,又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直奔老道的廟裏。那守門的道童見他來的鄭重,也就不為難他,向裏通報了,得了師父的命,便引著他進了山門。先人進到屋裏,先給老道行了個禮,道:‘老神仙,我想了一夜,這人鬼不同道,天生就是這樣的道理,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但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那妖怪畢竟有幾天的夫妻情誼,還請老神仙慈悲,讓我最後再見她一麵,作個了斷,也算是對得起她了,我這心也安了。’那老道想了想,量我那先人隻是凡人一個,也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來,便點頭答應了,念了句咒語,將那妖怪從葫蘆裏放出來,道:‘與你們兩個半個時辰,道個別,也算是把這孽緣了了。說完,便從房間裏離開,好讓二人單獨說話。先人見了娘子,隻淡淡一笑,道:‘你說你又是何苦,為了個不靠譜的所謂緣分,竟白白毀了千年的修行。’娘子見先人冷淡,這心裏也涼了,歎了口氣道:‘天數如此,我又能奈何。知道你怪我瞞了你這麼久,事已至此,隨你怎樣吧。’先人聽了,也不回答,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娘子的腕子,一手從懷裏掏出一把牛耳尖刀,朝著自己的胸口便是一刀,刀尖正中心髒,那心尖上的血便飛射出來,落在繩子上,正如月老所說,那縛妖索被鮮血染紅的地方便開始鬆動起來。事發突然,娘子一時竟呆住了,等明白過來,欲要製止,但手卻仍然無法完全脫開繩索,急道:‘夫君萬不可如此,你會沒命的。’先人笑道:‘事由我起,看來也隻有我了了,事才能了了,這也是緣分吧。隻恨你我相聚時間太短。’娘子哭道:‘你這傻子,我是在劫難逃了,又何苦再搭進一個來。’先人道:‘娘子莫哭,先聽我說,等一會這索兒脫開了,你便快些逃離此處,躲起來好好修煉,再莫受人蠱惑,去信那什麼緣分。’說話間,先人的血已經流完,那縛妖索已經被完全染成了紅色,頓時失去了法力,如落葉般墜落到地上,先人見了,兩腳一軟,這才慢慢倒了下去。娘子急忙上前一步,將自己夫君已經開始變冷的身體攬在懷裏,看著他蒼白的麵孔,笑道:‘我說你傻,你真是傻,你也不想一想,若你死了,我還能獨活嗎?’說完,拿過先人手裏的那把尖刀,也往胸口一紮,頃刻間也命喪黃泉了。說來也怪,等道人們把先人夫妻二人的屍體抬到房間外麵的時候,突然從他們的身體裏各自飛出一隻美麗的蝴蝶,聽說的人都說,那兩隻蝴蝶就是先人夫妻二人變的,現在我們那裏的人還管那雄蝶叫‘蝶哥兒’,叫那雌蝶‘蝶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