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泉(1 / 2)

鄧家祖宅是一套標準的四合院,五間正房,兩邊各有三間廂房,南邊也有一排小房子,自有抄手遊廊連了。院子倒是不小,正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假山,下麵是方小水池,水池裏浸著幾個半大水缸,裏麵種著荷花,幾尾遊魚正在水缸之間逍遙地遊來遊去。院子裏收拾地很清爽,幾塊小花圃錯落地分布在院子裏,裏麵的花花草草生機勃勃,幾株桂花尤為搶眼,全是些珍奇的品種,散出陣陣的香氣。

張衝聽了何老板的話,心中奇怪,便問:“你說黑泉在哪裏?”何老板笑道:“客官請隨我來。”便引著大家來到那座假山前麵,往下指了指道:“客官請看。”

張衝低頭看去,卻見假山下麵,用白石砌了一個小池,池邊略高於水麵,四壁黑黝黝的,一股清泉從水池的正中間不斷地湧出來,池中的水溢出來,流到外麵的大水池裏,又有一道暗渠將池水引出了院外。

張衝看了,心中暗暗稱奇,又仔細觀瞧起那座半人高的假山,假山也是通體黑色,與小池的四壁渾然一體,伸手摸了摸,才發現並不是普通的太湖石之類的堆疊而成的,似乎是從土裏生生長出來的一般。

何老板見張衝滿臉怪異之色,笑道:“客官果然是有見識的,這塊石頭正是天然生在這裏的,泉水就是從中而出的。”

張衝點頭讚道:“確實是造化之功。”又轉到假山背後,見上麵仍然鐫著字,仔細辯認,卻是“濯纓”兩個字,用的也是古篆,與鎮中的石刻相類,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貼著假山有一方小小的石碑,石質與假山相同,但不象是從這塊大石頭上劈下來的,可能是取自附近的地下。石碑上刻著的是四句詩,應該是讚美這泉水的,但不知道為何卻殘了,石碑上留下的刀砍斧劈的痕跡讓人看著揪心而且憤怒。殘留下的已經讀不成句子,但書法卻是極好的,字體介於篆隸之間,拙樸無華、氣象萬千。

碑刻兩側卻又有兩行用朱砂寫成的名字,時間雖不是很長,但黑字的底子讓字看上去有些模糊,張衝細細一看,卻是“靜臥且聽泉吐玉,信步惟聞桂含香”,不覺直起身來,對何老板笑道:“鄧家這公子倒是有幾分散淡的心,字也寫的娟秀,現在我竟真想象不出,他做起跳井、上吊這種憊懶的事來究竟是副什麼樣子?”

何老板聽了,往上走了幾步,看了看那兩行紅字,笑道:“客官這話說得就有些偏了,鄧家玉郞的字我是認得的,每年春節小店的桃符都是請玉郞寫的。這字不是他寫的,或許是鄧老板家的玉娘姑娘寫的。”

一個偏遠鎮子上的女孩子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來,張衝心裏也佩服的緊,因為涉及女兒家,張衝不便多問,便道:“這宅子還算好吧,你去喚了那鄧老板來,咱們辦了交割吧。”

何老板驚了一下,沒想到張衝答應地如此痛快,道:“客官莫急,鄧老板想不到這麼快就能把宅子賣出去,昨日送鑰匙給我的時候,說是要出去幾日,隻怕咱還要等上幾天。另外,鄧老板還說了,這宅子的花草都是他家姑娘一手栽培的,心裏舍不得,還有剛才咱看的那塊石碑,也是姑娘的心愛之物,這些都是不賣的。客官要急著進來,我這便去告知他們,讓他們盡快挪走。”

張衝一聽就惱了,這是幾個意思?把我們拉過來,看了半天,牛也吹了半天,“天空中飛著天鵝,池塘裏邊遊著魚。”現在真的要買了,好嘛,魚呢?天鵝吃了。天鵝呢?吃飽了飛了。你跟我玩呢?剛才看那碑刻時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風雅氣度,一下子蕩然無存了,腦子也清醒過來,便笑了起來,道:“原來這花與碑石是不賣的啊?倒是我想多了,那這宅子可就不能是這個價了。”

何老板聽張衝講價,道:“鄧老板可是說過的,宅子不講價的。”張衝冷笑一聲,道:“莫非這黑泉鎮上隻有這一家要賣房的嗎?”何老板口氣也生硬了許多,道:“若是還有,隻不過是些破茅草屋,怕是住都住不得。客官隻管去打聽,象這樣好的院子,是再沒有第二家了。”

張衝也不說話,隻轉身往外走去。何老板見張衝真的要走,便急了起來,追在後麵,急道:“客官慢走,可以商量,您說您出多少?”

“三十兩。”張衝看都不看那何老板一眼,道:“我現在在黑泉客棧落腳,想好了可以來找我,不過要快,我在這兒待不了多久的。”

張衝出的價一刀砍在了腳脖子上,何老板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