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賭局(1 / 2)

野雞凹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陳有出寨門時,天陰了下來,走到半路,天上就飄起了雪花,等進了雙河鎮,地上的積雪已經有三指厚了。

陳有的心情不錯,剛剛分了五十兩的花紅,而且都成色上等的雪花紋銀,比天上飛舞的雪花還要白。萬利商行的顧掌櫃已經幫他相看了三十畝上好的水田,等明日將這五十兩銀子付了,辦完交割,他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小地主了。想到這兒,陳有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腳下的步子也輕快了許多,厚底的官靴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地響成一串。

陳有在雙河鎮上的宅子離鎮口不遠,相對鎮中心,位置有些兒偏,但院子夠大,五間正房兩邊掛耳,東西各三間廂房,在鎮上也算得上是處好宅子。

宅子原來的主人姓歸,是個貪杯嗜賭的雙料敗家子,因為他渾家秋紋暗地裏做些皮肉生意,鎮上的人幹脆叫他做“龜公”。龜公與陳有是在賭場裏相熟的,一來二去,好好的祖宅,半輸半賣的就便宜了陳有。

得了宅子後,陳有並沒有把龜公趕走,倒不是他突然之間有了義氣,而是因為自己也是秋紋的常客,一來叫用起來方便,二來他平常又不在院子裏住,便索性讓這夫妻兩個住在西廂房裏,還能順便幫自己打理宅子。

走到巷口,陳有便看到了自家的大門。門剛剛上過漆,新換的獸頭鋪首,含著黑鐵的門環,在雪光的映襯下,油油地發著亮光。

陳有拍打門環,院子裏沒有動靜,輕輕一推,門竟然開了。陳有進了門,隻見院子裏靜悄悄的,屋子裏麵全都黑著燈,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雪,雪上連一個腳印都沒有,陳有的心裏就有些不快,這個時候,龜公或者是在賭場裏爛賭,或者是倒在屋子裏爛醉如泥。但秋紋可是自己一個月二兩現銀包養下來的,這個時候不在家,那就不對頭了。

上次回來的時候,陳有就隱隱聽人說秋紋與鎮上布店裏大夥計有些不清不楚。那個大夥計他曾經見過,高大挺拔眉清目秀的一個小夥子。想著秋紋拿著自己的銀子,去倒貼小白臉,陳有的心裏酸得有些惱火,口裏死娼婦、爛婊子的罵著,到了堂屋門前,抬腳便要將門踹開,腿都抬起來了,卻始終沒有踢出去,房門可是自己的,踢爛了還得自己掏銀子修,陳有想清楚後,隻好將腿放下來,推開門,小心地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到屋裏。

陳有掏出火折,吹著了火,屋子裏亮了起來。“啊。”陳有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叫起來,正麵的椅子上竟然坐著一個人,穿著一件狐皮的袍子,頭上戴著一頂狗皮的帽子,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如果隻有張衝一個人,陳有一點都不會擔心。張衝什麼斤兩,他心裏清楚得很,就算自己捆起一隻手來,對付張衝那樣的兩個,都未必會吃多少虧。不過,張衝身邊那個小夥子腦袋鋥明瓦亮,膀闊腰圓,二目精光亂閃,一看就是個高手,真打起來,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陳有心裏一哆嗦,便想趕緊逃走,可沒等他轉身,就聽到後麵“咣當”一聲,房門關上了,扭頭看時,卻是毛豆和大河,一左一右將門口堵了個結實。

好漢不吃眼前虧,陳有是個慣匪,光棍得很,立即堆起了笑臉,朝著張衝抱了抱拳,“原來是張隊副啊,稀客稀客,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張衝沒有起身,坐在椅子上,略略地拱了拱手,笑道:“托陳隊長的福,還算安好。”

“別站著啊,兄弟們,到了哥哥家了,大家別客氣,都坐吧。”陳有向大河、毛豆招呼道。

“沒有客氣,我們都實落得很。”張衝笑著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陳隊長請坐吧,咱們好好談一談。”

“應該的,應該的。”陳有連聲應著坐下來,私下裏卻四下打量,尋找可以逃出去的機會。

“雪越來越大了,如此良辰美景,正是吃火鍋的好時候。”張衝自言自語說著,拍了拍巴掌,毛豆和大河往兩邊一閃,門開了,熊大扛著一張桌子走了進來,跟在後麵的熊二胳膊上挎著一個大籃子,手裏捧著一個大大的銅火鍋,最後邊的小六兒手裏則拎著一個食盒。

熊大將桌子在屋子中間安下,熊二便把火鍋放在桌子中間,從籃子裏取出一把陶壺,將壺裏的高湯灌到火鍋裏,又加上木炭,點著了火,拿了把扇子呼呼閃了幾下,火苗兒竄了出來。小六兒把食盒打開,先拿出一把酒壺,並兩個杯子,接著一樣樣把裝在小碟子裏的配菜拿出來,切成薄片的雪花肥牛、新鮮魚膾,河蝦,蹄筋,山菌、木耳、粉絲、鴨血,另外還有幾片翠綠的菠菜葉和白玉般的白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