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口袋(1 / 2)

張衝很想說兩句硬氣的話,給大家鼓鼓勁,提提神,但想了半天,心裏還是沒有底氣。從魏晉所提供的情況來看,隻都人擅長造船,他們的三桅戰船,是當下行進速度最快的船。還有隻都人的航海技術,聽魏晉那意思,隻都人的船上是沒有配備司南之類的儀器的,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他們白天看太陽,夜間看月星,啥都看不到時靠瞎蒙,而且基本上沒有迷路的時候,隨便拉出個水手來,綁在甲板就能當GPS使。這些還不重要,最要命的是人家當海盜是祖傳的手藝。隻都的男孩子到了十二歲,就得行“割禮”。隻都人的割禮可不是拿著刀衝著自己的小弟弟下手,而是要親手割下別人的腦袋。在惡靈島誰要是不會殺人放火,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反觀盛唐商行,別說戰船,就算是貨船也沒幾艘,而且還沒有獨立產權。最讓張衝感到驕傲的那些經過嚴格的準軍事訓練的夥計,論起戰力來,似虎不敢說,如狼可差不多,不過那隻限於在陸地上,真要是到了水裏連條癩皮狗都比不上,狗至少還會兩下狗刨。可盛唐的夥計,除了水師出來的和海邊的漁民,都是旱鴨子,跳水裏就沉底,什麼時候泡膚了,才能漂上來。就算是水師,也不過是在風平浪靜的內河裏玩過,大多數沒出過海。沿海的漁民倒真出過海,但手搖的小撥船盡著跑能劃出多遠去,估計抓個梭子蟹,皮皮蝦啥的還湊合,真要打起仗來,可就白搭了。

“能不能把這幫海盜引到陸地上?”甄信是個經過真正戰爭洗禮的老戰士,無論仇恨的怒火燒得多旺,都不能遮蔽他的雙眼,不計後果的死打硬衝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他提出的這個想法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很難。”魏晉搖了搖頭,“隻都人從來都是來去如風,除非咱們在沿海有足夠的人手,否則很難捉住他們。”盛唐商行目前絕對沒有這種實力,要是真有那麼多人,這次也不會吃這麼大的虧。

“直接去惡靈島剿滅他們更不現實。”魏晉接著道:“一來路途太遠,從這兒到惡靈島少說也得一個多月,咱們沒有跑那遠的海船。就算是船也沒有用,據說,惡靈島上的隻都人能打仗的就有二三千人,而且全都住在巨石砌成的堡壘裏,咱們沒有一萬人過去也是搭,別說是咱們商行,就是南漢國的水師全體出動,怕是也難成功。”

魏晉的話無疑給大家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張衝終於理解了那些受了委屈的大媽們,為什麼喜歡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嚎淘大哭了,打又打不過,除了喊一嗓子“這日子沒法過了”,還能做點什麼呢?

甄信的手不自覺地越攥越緊,原本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的麵孔因絕望而顯得格外猙獰。

張衝掃了一眼,心裏更加難受,強打起精神,道:“不管隻都人多麼厲害,就算他是天王老子,隻要動了我盛唐的人,老子就一定得弄死他。”說著,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叫道:“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二位可都跟這隻都人有著血海深仇,如今有個機會,能不能報仇我不敢說,但出口氣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機會?”甄信和魏晉眼睛一亮,不約而同地齊聲問道。

“那幫孫子今天晚上很可能再回霍家台,二位有沒有興趣去一趟啊?”

“必須有啊。”魏晉興奮地叫起來,轉身就往跑,“幸虧我這次過來把家夥事也帶過來了,我這就取去,咱們什麼時候走?”

甄信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隻是盯著張衝看了一會,很認真地問道:“員外,請恕我直言,昨天夜裏海盜已經將霍家台燒成了平地,不知員外說今晚海盜還會來霍家台,是憑何判斷的?”

“很簡單。”張衝輕輕一笑道:“強盜的貪心。”張衝雖然沒有當過海盜,但畢竟也在山匪窩了混過一段時間,對於山匪的心理摸得還是比較清楚的。

無利不起早,人類的這個共性,在強盜這個群體中表現得尤為明顯。大家呼呼拉拉的下山來,可不是為了送溫暖的,不搶點什麼東西,那就太沒職業道德了。山匪和海盜除了一個在山上,一個在海裏這點不同外,其他的還真沒有什麼區別。

張衝之所以將他們最初的落腳點放在黑泉鎮,主要是考慮到這兒沒有匪患,比較太平。黑泉鎮沒有匪患,倒真不是件什麼好事,究其原因是因為這兒太窮了,連土匪不願意來,這其實挺讓鎮上的人傷自尊的。而霍家台這個小村子,比黑泉鎮還窮。隻都海盜飄洋過海,劃了一個多月的船,肩膀都累腫了,難道就是為了跑到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放一把火,殺幾個人,他們不是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