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前後各有二十個家丁打扮的護衛,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壯小夥子。如今這個世道並不是象朝廷邸報裏宣揚的那麼太平,富家人出門帶幾十個保鏢以防萬一,倒也不是很紮眼的事情。
盛唐的探馬和這個車隊擦肩而過,並沒有太在意,反而有種心安的感覺,路上有這樣一隊正經人馬,就算不是朋友,對盜匪也會有點震懾作用的。三個探馬不約而同地猛得抽了一下胯下的戰馬,飛馳而去。
“這是第幾波了?”車裏端坐著一個輕年人,大約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麵龐白晳,眉清目秀,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蟒袍,車外雜亂的馬蹄聲,似乎讓這個年輕人很不爽,隻見他皺了皺眉頭,順手將手裏的書卷扔到麵前的小幾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六爺,第三波了。”年輕人對麵坐著的中年人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回道。
“這盛唐商行究竟是什麼來頭?一會的功夫竟然派出了三波探馬,好大的氣派啊!”年輕人輕哼了一聲,直了直身子。
“也沒有什麼來頭。不過是個世家弟子胡鬧罷了。”中年人風輕雲淡地回道。
“世家子弟?”年輕人似乎有了興趣,笑道:“是誰家的?在京城待了那麼久,還真沒看出來,誰家能出個這麼能折騰的人物來。”
“六爺你倒是想差了,這人不是京城裏的人物?”
“不是京城的人物?”年輕人笑了起來,“那倒有些意思,說說是誰家的,這麼大譜?哦,對了,你剛剛說過的,盛唐的老板姓張,看來定是張家的人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可以這麼說吧。”
“可以這麼說。”年輕人楞了一下,反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盛唐的這位小張員外身世挺神秘的,說來慚愧有很,到現在小人也沒有查出究竟來。”中年人說到這裏臉不由的一紅。
“嗬嗬。”年輕人忍不住輕笑一聲:“這倒是真有趣了,還有我們飛狐衛平大人不知道的事情,看來這小子真是有些道行。”
“怕也不能這麼說。”飛狐衛都指揮使司平一域正色道:“或許也隻是出於民間,所以知者不詳罷了。這小張員外單名一個衝字,似乎是憑空冒出來的,外界盛傳是張家的家主張海的私生子,小人曾經讓咱們安插在張家的內線探過消息,但張海對此諱莫如深,一點端倪也沒有查到。不過,張衝每到年節都會給張海奉上不菲的禮物,張家卻沒有拒絕,對來人也是客氣至極,所以這種說法好象也並非空穴來風。”
年輕人點了點頭,笑道:“有道理,雖說對大家大戶而言,在外有幾個私生子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這張海畢竟是家主,此人又要麵子得緊,這種拿不上台麵的事情,應該不會公開承認的。這張衝背後有張家的助力,一飛衝天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爺說的是。”平一域笑了笑,道:“不過,這張衝的發跡倒不全是靠著張家。”
“難道他還有什麼別的助力不成?”
“爺知道,咱們去年許多州郡都遭了旱災,盛唐商行屯了大批的糧食,所以大賺了一筆。”
“看來老天也在幫他啊。”想起去年的那場天災,年輕人長歎了一口氣,道:“若是當年孤聽了李先生的話,也屯些糧食,就不至於象現在如同喪家之犬,灰溜溜地滾出京城了。”
“時也,運也!”平一域急忙勸道:“六爺何必妄自菲薄,王爺身負天命,究竟是要成大事的,不必在意這一時的得失。”
六爺苦笑著搖頭道:“你也不必寬我的心,這點小挫折我還能挺得過去。這個張衝我倒有些興趣,你還是接著說吧。”
“我怕六爺會失望了。”平一域正色道:“這盛唐商行裏外主事,好象並不是這個張衝。外人都道,這盛唐商行正主是一個喚作鄧玉娘的。”
“鄧玉娘?”六爺楞了一下:“怎麼起了個女人的名字?”
“不是起了個女人名字。”平一域擺手笑道:“這鄧玉娘本來就是個女人。”
“是嗎?”六爺吃了一驚,不禁感歎道:“能撐起偌大家業,也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