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套間隱蔽,被安置在回廊最末端,青宛踏著小小的步子繞過回環曲折的走廊,抵達最盡頭,就隻見眉目英氣的女子筆直站在門口,青宛停下腳步,“少主在裏麵?”
青揚壓低了嗓音,英氣的眉眼裏含了絲羞赧,“少主帶了三位朋友來,不方便我在裏麵..”
青宛眉毛一挑,見青揚神色頗為尷尬,也明白幾分,“是哪家的少爺?”
青揚點點頭,“好生漂亮的小少爺,隨身的兩個小廝也水靈靈的。”
青宛勉強笑了笑,“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府等著少主,恐怕廚房不知道少主的喜好。”
青揚看她一眼,卻不好說什麼,隻得點點頭,“也好。”
看著同僚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青揚方歎口氣,卻聽套間裏麵仍然安靜,似乎沒有人一樣。
她不免有些好奇,忽聽裏麵傳來一聲怨歎,“誒呀,怎麼又是花少主贏了!”
這聲音卻正屬於兩個小廝裏名為蓉兒的少年,青揚搖搖頭,還是另外一個看著舒服些,男人還是溫婉些的好。
房間裏的賭局如火如荼,黃衣鮮嫩的美少年已經滿臉緋紅,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發髻已經散亂,首飾釵鐶都一一丟在地上,任憑三千青絲散落,臉上的神色卻很倔強。
花自安卻還是衣冠楚楚,淡淡含笑,“程小姐,還要賭麼?”
風城非怒道,“你這裏的香都不正宗,和我以往品鑒的都不一樣,定是你摻假了!”
花自安眸子沉沉如星光,“程小姐,你我既是同好,我便是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的,又何必這樣較真呢?”
風城非冷哼一聲,“我才不會輸給你,有本事再賭一局!”
花自安看他一眼,眸底閃過一道暗芒,“…再賭,你就要脫衣服了,不要緊麼?”
一旁觀戰的兩個少年終於忍不住叫起來,冰子尤其激動,“殿..小姐!萬萬不可啊,你和少主隨意玩一玩就好了,不用這麼..”
蓉兒卻隻在一旁淡淡附和,並不急於阻止風城非,眼神卻滴溜溜地在風城非和花自安之間打轉,不時還偷偷一笑。
風城非也是一愣,看見花自安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卻又怒了,聲音也高了幾分,“賭就賭,我就不信了,我鑽研香道十幾年,怎麼會比不過你這個奸商!”
花自安微微一笑,容顏如玉樹俊美,風城非看的一愣,卻見她已經從另一抹白布遮名的盒子裏取出香料,雲母片不一會兒煙氣嫋嫋,花自安眼睫低垂,隻用左手拇指扣住香爐上沿,四指微托香爐底座,又執爐於鼻前,閉目呼吸,過一會兒,方道,“鄰家之梅。”
睜開雙目,卻見美少年仍然怔怔望著自己,便輕聲道,“程小姐,該你了。”
遂又將香爐逆轉兩次,正麵朝向風城非出香,程飛“哦”了一聲,高柔聲線裏竟然有一絲顫抖,花自安以為他緊張,故意道,“程小姐若是不願意賭了..”
風城非卻一反常態的快速接過她手中香爐,“少廢話了。”
他臉色通紅,眼神卻更加專注,又將香爐順轉兩次,這才觀鼻呼氣,頭微微朝下吐氣,如是三回,方才放下手中香爐。
就在他想了一會兒的空當,一旁的冰子一直緊緊捏著衣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倒是蓉兒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顯得十分興奮。
花自安目光戲謔,“…是什麼呢?”
風城非輕輕一呼,緩緩道,“玉琴之音。”
冰子聽到答案的時候幾乎是衝向了香盒,他將白布揭開,一看見答案就長舒一口氣,“贏了!是我們家小姐贏了!”
花自安微微一笑,“還是程小姐厲害,我甘拜下風。”
風城非看都不看一眼香盒,臉上怒意更甚,“前麵那麼些難辨認的香都說出來了,這麼簡單的你倒忘的幹幹淨淨!”
花自安淡淡道,“所謂知者不難,難者不知,程小姐答的出來,自然覺得簡單,其實這玉琴之音味道極淡,倒是很容易忽略的。”
風城非冷哼一聲,“反正你這裏的香也不是什麼正宗貨色,認不出來也正常。”
花自安輕輕站起身,“那麼,程小姐,賭局到此為止,你究竟為何會找上我?”
風城非一怔,卻是冰子道,“我家小姐剛剛戍邊回來,今日月公子大婚,小姐本來是受邀去祝賀的,又嫌太吵鬧,所以才去茶肆躲清靜了…”
花自安看向冰子,微微一笑,“你長得挺可愛的,倒像個男兒家。”
冰子霎時飛紅臉頰,低下頭不敢看她,風城非怒道,“你調戲我的侍女做什麼?莫非你也有磨鏡之好?”
花自安笑了,美少年身高分明隻及她下巴,氣場倒是端的十足,她覺得有趣,忍不住就想逗他,“若是能與你這樣的小姐日夜相對,我還真希望自己有那個嗜好…不過,你為什麼偏偏找上了我?”
她吐氣如蘭,聲音低沉似鼓點,風城非下意識就要退後,卻被她單臂一勾,順勢就趴在了她懷裏,還未及反應,下巴就被抬起,一個吻輕輕落在唇上,少年的身子一瞬間癱軟,腦子仿佛成了漿糊,隻想開口拒絕,女人的舌頭卻靈活自若,還沒等他推開她,隻聽門”砰“一聲推開了。
風城非隻覺得又急又羞,立刻就要推開她,卻被花自安抱的更緊,她的聲音就在耳邊,分明在請求,卻更像是命令-
“…噓…幫我個忙…”
風城非不知她在說什麼,突然聽到一聲顫抖哭腔,“…安妹妹,你…你…她就是你不願意娶我的原因麼?”
風城非想抬頭看清楚來人,卻被花自安一把摁在懷裏,她擋住他的臉,仿佛帶著無盡的憐愛與癡醉,“是…我喜歡她,你明白了?我喜歡的是女人,我不能娶你。”
風城非不悅地皺眉,不由用手推她,花自安卻輕易鬆開了他,他一扭頭,隻見門口果然站著一個美青年,年歲與月飛白差不多大,身形不同於一般男兒瘦弱,花自安已經很高,目測卻也隻到他肩膀,再細看衣著配飾,竟然不似普通官宦人家,倒有皇族的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