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由南往東而行。
宸回的客棧不進城,不走官道,也沒有異獸拖上,客棧裏的人卻也不覺顛簸。丁七兩好奇宸回到底是誰。即便他隻是個廚子,卻也知道,這樣的樓,絕不是出自一般工匠之手。能擁有這棟樓的主人,也必然不簡單。
宸回沒有跟丁七兩提起他的往事,丁七兩也不多問。他沉迷於做菜。
丁七兩已經在客棧裏住了七,七時間這棟樓由南蠻秘境的邊境行向了帝國的秦州城。也讓丁七兩這個長久生活在北方的人做足了南方的料理,吃夠了南方的菜。
宸回雖不提及往事,丁七兩卻向宸回了不少自己的事。
南齊北丁,的乃是用刀的兩大世家。齊家和丁家。齊家刀法鬼刀訣乃刀法中的至尊,講究一個快與幻,狠厲的殺人刀法卻如鬼魅般飄忽,又有一種陰柔的氣息。江湖中人能品評鬼刀訣的人不多,因為見過鬼刀的大半都死了。唯有丁家的人足夠了解這套刀法。但丁七兩知道的卻不多。就連丁家的解牛刀法,他也隻練就到第四重。
鬼刀訣乃刀法中的至尊,解牛刀法亦是刀法中的帝皇,不同於齊家刀法的鬼魅陰邪,解牛刀法算是剛猛至極的刀法。兩大世家雖地隔南北,卻也為了刀法第一的虛名而有過一次爭鬥,也是那一次,丁家開始沒落乃至衰敗,齊家卻越來越強。
丁七兩起這段過往的時候,臉上的肉都在因為憤怒而抽搐。
宸回也很認真的在聽,因為這次取刀之行,有可能便要麵對如今第一刀法世家齊家。
丁七兩還記得許多細節,在秦州城,丁家赴南一戰,家主丁庖廚,也就是丁七兩的父親,去了南方,許多南方部族的刀客皆前來挑戰,都拜服於丁庖廚神乎其技剛猛無比的解牛刀法下。而齊家也不愧是南方第一刀法世家。齊麟牙和丁庖廚二人的比拚持續了很久。
那場戰鬥讓許多人震驚,這二人對刀法的理解已然是曠古絕今。許多人當時隻是看會了個一招半式,後來憑借這樣的招式便能震懾一方。
可是,二人的刀法確實難分勝負,這樣打下去,隻得雙方力竭從而成為平局。
於是丁庖廚兵行險著,放棄了防守與齊麟牙對拚一刀,丁庖廚這一刀斬中了齊麟牙的左臂,齊麟牙本就是左手用刀,中此一刀後無力再戰。但丁庖廚亦承受了鬼刀訣的一道刁鑽無比的斬擊,肩頭處見血。
高下已分,解牛刀法的霸道終究使得正麵對攻占了些許優勢。
可齊麟牙卻忽然右手用刀,反身一斬。
講至此處,丁七兩握拳咬牙道:“齊家家主的右手刀縱然也是江湖一流水準,但終究遠不及左手,那一刀並不淩厲,以我爹的應變,本該能躲開。可誰知道,那個時候他老人家已經躲不開了。”
宸回沒有話,依舊在聽。
“我爹便死在這一刀上。那一刀,斬了他半個脖子。”丁七聲音有些嘶啞。
“死了?”宸回微微皺眉,似乎沒想到事情變化這麼突然。
“這場比鬥以我丁家敗北而告終。我丁家人雖然不甘,但到底是正大光明的被擊敗。可隨後,我丁家的長老長輩們都被圍住。此番出行,丁家高手基本都來了秦州城。誰也沒想到,這場赴約,本就是針對我丁家的一個局。”
“齊家想要成為唯一的刀中王者,故而,在戰勝丁家家主後,也對你們丁家開始趕盡殺絕?”
丁七兩默然。
“可這樣的舉動,豈不是有違下道義?”
丁七兩冷笑一聲:“道義?掌櫃,你真不像個江湖人。你可知如今的武林,哪有什麼道義可言。江湖是活人的江湖,死人的道義又被誰記得?”
宸回沉默。
確實,這個江湖紛亂無比,卻從來隻記得活人。所以當年師傅的蹤跡,才如此難尋。
“而且,我爹根本沒有敗。因為齊家的鬼王刀上塗抹了一種幻毒,此毒毒性不強,並不取人性命,卻能瞬間讓人的大腦產生極為混亂的錯覺,我爹當時無法躲開第二刀,便是因為這幻毒。齊家刀法中的千鬼夜行配合這幻毒,卻是讓人無法招架的殺招,可我爹,我們丁家,根本沒想到這樣的決鬥中,齊家會用毒!”
“此毒不傷人性命,隻是會讓人產生幻覺,所以事後,根本沒有人知道我爹中了毒。亦根本無人懷疑齊家用毒。”
丁七兩的眉宇間滿是殺氣。
“丁家由此衰敗,我被二叔以性命相救,逃了出去。而丁家舊址以及丁家的財富,也被眾多武林勢力瓜分。”
宸回歎息,卻也疑惑道:“齊家的舉動還是很有疑點,而且一個世家覆滅的如此之快,這江湖,當真如此凶險麼?”
丁七兩不知道宸回武功如何,但想來總是不俗的,道:“你避不開江湖,早些知曉江湖凶險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