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山野間破敗的小寺廟,門外斑駁的匾額上寫著“歸隱寺”三個大字,筆力遒勁,頗有風骨。寺中僧侶僅有數人,每日晨鍾暮鼓,少有香客。
這一日,羊腸小徑上,一個渾身被粗布麻衣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行跡匆匆,直直地闖將進來,打破了寺廟的寧靜。正是被火陽真君氣功毀容的金少爺。
金少爺輕車熟路地奔到後院,隻看見一位麵容安詳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團上,對著開滿白蓮的荷塘,閉目入定。此人乃是數十年前名響武林的血手魔魁滿天紅,在歸隱寺皈依,化名渡緣和尚,一手將金少爺撫養長大。
金少爺一向囂張跋扈,此刻卻也靜靜等待,沒有出聲打擾。
半晌,渡緣和尚開口道:“我記得你第一次離開歸隱寺是在十三年前,那個時候你的腳步堅穩有力。經過六年之後,你回歸隱寺來探望我,那時候你的腳步就變得輕浮搖晃。當你離開之時我有對你說過,愛慕虛榮的人,他的人生是無法樂觀的,可憐的你不能體會我的話意,繼續過著那種奢侈虛華的生活。這幾年你在外麵所做的一切,我都非常清楚,除了吸毒、殺人之外,你一事無成。對你,我非常痛心,又非常關心,我總是捫心自問是否有盡到調教的責任,否則一塊華麗光潔的璞玉,因何會變成無法雕琢的頑石呢?”
金少爺裹滿亞麻繃帶的臉上,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啊,我承認我錯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隻要你踏進歸隱寺,一切的災劫就迎刃而解,你承認你的錯誤,這就是你新的生活。不過既然你要進入新生,就沒必要再用布圍著臉,從今日起你仍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啊,我……”金少爺大驚,連連搖頭。
“為什麼不敢摘下布條呢?”渡緣和尚起身上前,解下了金少爺臉上的麻布。見到映入眼簾的這張被火焰焚燒得不成人形的臉,渡緣和尚也是一驚,“啊,你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金少爺悲泣不語。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當我與冷劍白狐決鬥之時,忽然間紅光衝天,一道熱氣向我襲來……”金少爺說道此處,雙眼仍然透出恐懼之色。
渡緣和尚歎氣道:“唉,我已經了解是何人所為了。”
金少爺急忙一把抓住渡緣和尚的衣袖,呼吸急促道:“啊,是什麼人,到底是什麼人使我變成這種模樣,你快告訴我!”
“我說出來又如何呢?”
“我要報仇,我要找他報仇!”
“你報得了仇嗎?”
金少爺神情激動,氣急敗壞地道:“我是天下第一刀,我是名人榜上的名人,你說我報不了仇,你胡說,你亂講!”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
金少爺頓時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軟在地,涕淚縱橫道:“啊,你讓我死吧,你動手將我打死吧,我已經沒臉再活在這個世上……”
渡緣和尚默默歎息,“要求得一死,何必借用他人之力呢?”
金少爺悲憤交加,一骨碌爬起來,抹了把鼻涕,指著渡緣和尚道:“好,我就在你麵前自盡!”
“金少爺!”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院中響起,金少爺心下大驚,急忙在地上撿起布條就要將臉蒙住。
渡緣和尚朝遠處雙手合十道:“原來是觀山望雲樓之主大駕光臨。”
暮蒼梧翻過斷壁殘垣,用拂塵掃了掃衣袖沾到的些許灰塵,抬眼看向渡緣和尚,“大師不必客氣,我此次前來乃是為了金少爺。”
“哦,願聞其詳。”
“我是想通知金少爺一件事情,他的麵目有辦法恢複原樣。”
金少爺聞言,絕望無神的雙眼突然射出希望之光,急忙上前道:“啊,你快告訴我,怎樣才能使我麵目複原?我什麼要求都答應你!”
“我要你十年之內不許再殺任何一人,你做得到嗎?”
金少爺愣了一下,不知道暮蒼梧為什麼提出這個要求,不過他根本沒有細想,隻是忙不迭地道:“我答應你,你快告訴我……”
暮蒼梧沒有理會金少爺,而是把目光迎向渡緣和尚,“渡緣大師,我能將這件東西告訴金少爺嗎?”
渡緣和尚沉默半晌,最終化為一聲長歎,向金少爺解釋道:“在南霸天有一罕世珍寶,名為九天神罩,可補千瘡百孔,能醫疑難雜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