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徒崩裂(2 / 2)

“想不到你學得這麼快,把我曾經教你的東西全都吸收了,今天我倆都拿槍口對準了腦袋,真夠刺激的。”我撇了撇嘴,慢慢地放下槍,一步一步地退到窗台邊,“今天我就放你一馬,下次等你更成熟些再來找我,我隨時奉陪!”

我即將跳窗而出,卻在我開窗的那一刹那,張偉的槍竟然響了,我的肩膀中了一槍,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我喪失平衡,沒有絲毫征兆,剛剛屋內還滿是床單和被褥的馨香,現在卻彌漫著刺鼻的火藥味。

張偉表情驚愕地站在原地,槍口還冒著青煙,在痛楚中掙紮之時,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我低估了他,沒想到就在這不知不覺的歲月裏,他已經成長為了一名成熟的刑警——換做是我站在他的立場上,我也會先往對方身體裏給上這發子彈。因為在一個無論經驗還是槍法都比自己老道的殺人犯麵前,後手等於自殺。

“張偉,你太過分了!”從他身後衝出來的人是小陶,隻見她擋住了張偉的視線,連忙蹲下來查看我不斷往外滲血的肩窩。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槍會……罷了,從此你我二人的恩怨一筆勾銷。”他強行收起了所有麵部表情,裝作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再次把手槍舉到與肩平行,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此時的我早已無力握槍,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顆金屬彈頭在我的肩胛骨上越嵌越深,正在腐蝕我的血肉,吮吸我的神經末梢。疼痛早已麻痹了我的感官,此時此刻,我已不再將他當做嘔心瀝血五年的徒弟,仿佛眼前的張偉已不再是張偉,而是一名製裁我的判官,為我過去所犯的一切罪孽來算賬的。此時我大腦裏開始出現另外一幅畫麵:一個身材瘦高的女人,正坐在床上和我喝酒,我端著酒杯,滿臉笑容,感到一種異常奇特的親密之感,但她卻在暗地裏流著眼淚,為什麼要哭?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昏迷的,隻知道等我醒來,張偉早已不知去向,而我已躺在一張不知名的床上。趴在床邊的隻有小陶,她把頭埋在下麵,看樣子睡得正熟。

此時天已大亮,外麵下著小雨,雨點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水漬彙集成細流,沿著窗玻璃勾畫出各種圖案。這裏應該是一間破屋,這種老式的窗格隻有亟待拆遷的老房子才有的,看情形是小陶用某種方式將我帶到了這裏。她能睡得這麼香甜,意味著危險早已解除,而我肩膀上厚實的繃帶也說明我的身體已經被護理過。一切似乎完好如初,但張偉去哪兒了?

大概是感覺到床榻動靜的緣故,小陶緊接著也醒了,她麵帶微笑地看著我,眼框發黑,滿臉倦容。還沒等我發問,便搶過了話茬。

“您醒啦,好點了嗎?”

“好多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指了指肩膀上的繃帶。

“沒怎麼……我求張偉放了您,繃帶是我上藥房買的,子彈也已經取出來了。放心吧,這裏很安全,請好好休息吧。”小陶說著便起身去端水。

在我的調教下,張偉也算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怎會因為小陶這個言微人輕的見習學生而放手?而且不知為何,小陶居然改口叫了“張偉”,不再使用敬語和尊稱。

“尹警官,水來了……”

“哦,對不起……”

我喝著白開水,陷入了沉思,本想問她更多問題,卻見她再次睡下了,看來整個過程中她似付出了極大的努力,累得疲憊不堪。我沒再刨根問底,隻是覺得眼前這個睡相正酣的女孩似乎有些特殊,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柔弱。

接下來我一直睜著眼睛,盯著低矮的天花板出神。夢中的那個女人是案發現場的死者肯定沒錯,我幾乎可以肯定案發前認識她,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將我至於如此境地。不過張偉這一槍打得真是時候,讓我想起了不少事情,看來還是有必要去凶案現場走一趟了,或許有什麼特別的收獲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