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尹黎,你這老家夥,連小陶也敢動,我殺了你!”看張偉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假裝的,仿佛他真想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也顧不得照顧他的情緒,暗地裏用小陶給的鑰匙打開了手銬。趁他俯下身來,準備將槍口再次對準我頭頂的時候,我一招出其不意,伸出一雙自由活動的手,拽住了張偉的手槍,再來個移形換位,將張偉牢牢按在了身下,槍口對準他的眉心。四周圍的武警一齊聚攏上來,我以張偉作人質,支撐著已經疼得麻痹了的左腿,緩緩起身。
就像我從警局出逃那天一樣,武警們無不選擇了讓道,順著他們開出的這條小道,我和張偉一步步走出了醫學院,回到醫院大廳。來看病的病人們瞠目結舌地盯著我們,我注意到那個領我們進門的工作人員正躲在報紙下麵偷偷瞄著,連臉都不敢露出來。
“尹黎,你就是一窩囊廢,有種放下槍,我倆拚個你死我活!”張偉破口大罵,連儀表儀容也不顧了,一邊被我拖行後退,一邊像個潑婦一般罵罵咧咧。
“等你哪天把身體練得和我一樣強壯了再說,我隨時接受你的挑戰!”我談笑風生地答道,同時目光駐留在前後左右那些圍著我倆旋轉的武警,謹防隱匿其中的內鬼突然開槍,致我們於死地。
“憑著那條半殘廢的左腿,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整座醫院已經被我們警方堵了個水泄不通,縱然挾持了人質,也不過是風燭殘年。不如早點放下槍,念在你給武都警界的多年貢獻,我們會向法官求情,從輕發落的。”武警隊長說道。我相信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但現在投降無異於向背後的惡勢力低頭,我尹黎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將幕後的真凶給揪出來!
“張偉,如果你還有身為刑警的腦子的話,就給我冷靜十秒鍾,聽我說……”我對他耳語道,極力令張偉閉嘴,大概曾經被我這麼命令多了,他竟下意識停止了罵街,“不管你信不信,你現在中了一種名為‘MD’的毒素,它會潛入你的腦神經,破壞你的記憶中樞,所以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如果你不信我說的,就去看前天的報紙吧!”
隻見張偉在原地搖起頭來,朝我狠狠地大笑著:“真好笑,尹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不成,會信這種瘋話?”
這時,警方的增援部隊已從我身後趕來,這下真的被團團圍住,任我插翅也難飛了。
“放下槍!”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喊聲令我有些眩暈,大概是失血過多,我覺得頭暈腦脹,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張偉大概也察覺出了我的異樣,身體開始蠕動起來,手部動作漸漸變多。眼看就要被他掙脫,麵對四麵八方的“萬箭齊發”,難道我的抵抗和逃亡已經到底為止了嗎?
醫院的牆壁上還張貼著我的通緝令,上麵還用紅字注明了“無論生死”,但凡製服我的人都可以得到五十萬獎金,為了這筆巨款,想必誰都想朝我腦子上來一槍。我幾乎可以聽見他們的心聲,無數嗜血的嗷叫在我耳邊回響,我仿佛產生了幻覺,這些人已經不算是人,而是一群殘忍的惡狼,正在對我這一隻受傷的棕熊虎視眈眈。
“轟隆!”
醫院大廳的天花板塌陷下來,巨大的煙塵隱沒了四周。前後左右的武警、刑警和保安都被壓在了廢墟之下。盡管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是逃跑的絕佳機會,我將呆立在原地的張偉擊暈了,將他的手槍插進褲兜,拖著受傷的大腿,一瘸一拐的混入了從外湧入的圍觀群眾當中。
此時,耳邊又傳來喧囂的警笛聲,大概是黃署長帶著援兵趕到了。我順手從一個雜貨攤位上摸了條絲巾,然後咬緊牙關,將一部分塞進被貫穿的傷口,又在大腿上緊緊纏了一圈,以防鮮血繼續滲漏。然後將手槍死死攥著,巡視著前後左右有無便衣的跟蹤,確定安全之後,我又摸了摸身後的檔案袋,完好無損。雖然受了點傷,但總算完成了此行的任務,托張偉的福,我更加明確“MD”的功效。顯然,我也是中了此毒,此前我一定是知道了什麼驚天的秘密,就如同今日的張偉一樣,不知何緣故,凶手並未殺我滅口,反倒消掉了我的記憶。
醫院中的大坍塌絕非偶然,一定有誰在暗處關注著場麵上的一舉一動,待到關鍵時刻啟動事先安置好的炸藥,轟塌了天花板不說,還將警方所有人馬都壓在了石頭下麵。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自由行動,想必這人應是站在我這一邊,但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