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警方在電子屏幕上糾結於我和小羅的逃脫方向時,我已經登上了岸邊。但由於浸泡了河水的緣故,我左腿的傷口再次裂開了,疼痛已令我無法正常行動。我便靠在一棵大樹背後歇息了片刻,清理身上的水漬,還撕開了褲腿,以減輕這化膿的苦痛。仔細看時間,剛好六點,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此地還是不宜久留,索性強忍著傷痛,一瘸一拐地繞回了別墅。
這一路行走得極為艱難,好在背後並未有人聲,看來他們真的已經中計,將目標轉移到了別處。六點十分的時候,我繞回了別墅背後,仔細檢查了周圍的腳印,好在沒有一個是通向別墅內的,看來一切安好。雖說正麵還有部分駐留的警方,但他們隻是在清理現場,那輛“悍馬”已經和黃署長的警車一道開走了。
我在別墅的地下室裏找到了許多有用的藥品和一些醫用器具,真不愧為醫學界的才女博士,謝小璐留下的東西可算救了我的命。如果沒有這些消炎藥、紗布和縫合針線,我這條左腿恐怕真要殘廢了。
六點二十分的時候,我總算可以順理成章地回到三樓的臥室,此時我腦中所想的,已是小羅的後續安置問題。下一步該怎麼做?把他暫時帶去前進街,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來?還是帶著他一道行動?
想來想去,將他一個人扔在前進街我不放心,畢竟這種弱不禁風的人在那窮凶極惡的環境裏是活不下去的,我若不在旁邊看著,過不了幾天他就得被那些欺軟怕硬的小混混折騰個半死。可是帶著他一道行動又能如何?他既沒有純熟的槍法,又不會近身格鬥,空有一副人的身軀,卻一無是處,到時候別說一起行動了,別拖我後腿,讓敵人一網打盡就是萬幸了。
正想著,我敲響了臥室的房門,小聲呼喚著小羅,但裏麵卻沒人答應。
我又叫了幾聲“羅小滿”,告訴他我是尹黎,音調漸漸提了上來,還是沒人答應。
奇怪,小羅再怎麼膽小,聽到我的名字就該知道已經安全了,難不成是睡著了,沒聽見?
不,小羅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類型,一點輕輕的響動就能把他嚇得一塌糊塗,又怎敢在敵人遍布的情況下睡著?
眼見別墅外的警方都已經撤走了,我一腳踹開房門,“轟”的一聲把裏麵的門閂給踹斷了。
進到房內,我又呼喚了幾聲“小羅”,在床底下搜尋了一遍,這麼大的響動都未見他出來,看來的確是出事了。
晨風從敞開的陽台魚貫而入,吹得我尚未晾幹的軀體涼颼颼的。我猛然間意識到出了大問題,明明臨走前陽台還是關著的,這時候卻門窗大開。
我“蹭蹭”跑上陽台,隻見地上有兩排清晰的鞋印。由於暴風雨的關係,別墅周圍都是泥濘的土地,所以步行而來的人腳上一定會沾滿泥土。從鞋印的大小和清晰度來看,此人至少有180公分以上,男性,體重與我不相上下。再看形狀和紋路,與其說是武都警方貫穿的皮鞋和運動鞋,不如說是造價昂貴的軍靴。
我調查了鞋印的方向,一排直通室內,另一排則直通室外,看來他真的是從陽台潛入,又將小羅從陽台帶走了。
我感到不可思議,扶著欄杆向下望去,正下方是別墅正門,那時候下麵是警方的千軍萬馬。是誰這麼有膽識,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陽台翻進室內,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帶走了?
這些鞋印還很清晰,連水漬都沒幹。我若有所思地眺望著遠方,假如這是剛發生的事,那想必嫌犯並沒有走多遠,如果立馬去追的話……
“咚咚咚”,我重重地踏在臥室的地板上,從紅色房間急匆匆走了出去。
“當……”牆上的老鍾敲響了六點三十的鍾聲,連綿悠長,沒有任何阻隔,在空曠的房間內產生著回響。
“吱嘎”一聲,從鍾擺下麵的空櫃子裏鑽出一個人來,此人全身黑裝,蒙著臉麵,伴著老鍾的回聲,小心探出頭來,確認四下無人以後,從裏麵鑽了出來。
他伸了伸脖頸,在櫃子裏蜷縮得有些發麻,但見直通向門外的一排腳印,他雙眼微微眯起,有些自鳴得意。
緊接著他走向衣櫥,從眾多女士內衣之間把昏迷不醒的小羅從裏麵拽了出來,輕輕鬆鬆就將其扛在肩上,放心大膽地往正門走去。
“慢著,放下他!”
早已在門外等候的我忽然出現在門口,驚得他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