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見了我,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嗚嗚”地叫個不停。很明顯他已經認出了我,恐懼已經沾滿了他身體的每個部位。
小陶把塞在他嘴裏的絲襪扔掉了,這人立馬就打開了話匣子。
“饒命啊,死神大人,不要殺我,我什麼都說……”
“說吧。”我蹲了下來,故作凶態,其實對取他的性命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他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我叫二狗,在武都生活了三十年。前些天有個穿黑衣服敲了我家的門,往桌上砸了十萬塊,叫我在居民區散布謠言,說裴市長和尹黎是一夥的,尹黎之所以會到處殺人放火,完全是裴市長指使的,為的就是殺人滅口,好把五年前他們屠殺良民的事實給掩蓋過去……”
“慢著,屠殺良民?憑什麼這麼說!”我有些憤怒,好好的“獵虎”行動竟被他們說成一場大屠殺,好像裴市長是暴君,而我是劊子手一樣,簡直是荒謬。
二狗怯弱地縮成一團,顫顫巍巍地說:“在我們那裏,大家都這麼說……有好多家庭本來一家三口好好的,結果男人全沒了,還有一些好不容易長大的年輕人都死在了那幾場衝突當中……就連我哥大狗也……”
“好了好了,你繼續說吧。”我壓抑著火氣,點了一根香煙。
“你也知道,本來好多家庭都還陷於過去的悲痛中沒有出來,經這麼一挑撥,自然而然人雲亦雲,大家就都開始認定裴市長是惡魔。然後忽然聽說裴市長辭職卸任的消息,那黑衣人又找上門來,追加了十萬塊,叫我晚上帶頭去裴市長家鬧事,他還會安插一些內線,跟著附和我……”
“我本以為大家隻是遊行、靜坐之內的,哪知道這些警衛還帶了槍,而且不由分說就向大夥兒開火。當時我嚇壞了,一聽見槍聲就躺在地上裝死,結果就被這位漂亮的小姑娘給……”
我沉思了一會兒,還在對五年前的事情耿耿於懷,難道我們拚命維持下來的治安,在武都市民心目中是災難嗎?
“二狗,我問你……”我努力使自己裝作很平靜的樣子,“你真的認為,裴市長和我當年的做法是在害大家嗎?”
二狗不停地搖頭:“當年我和大狗哥做過太多不法之事了,搶劫、勒索、收保護費,甚至還把一些輕手輕腳的平民打個半死。而其他人做的壞事更多,殺人放火的隨處都是……倘若不是裴市長和您,可能武都早就成賊窩了吧……”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散播謠言,帶動那些無知的家屬們前來鬧事?”我的火氣更大了,直接把他的領子給擰了起來。
他一臉的驚恐,連褲子都嚇濕了。
“我……我這不是沒飯吃嗎,一下子有人給了二十萬,我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多呢!”
“沒有種的東西!”我罵了一句,朝他臉上吐了口唾沫星子,小陶生怕我會把他怎麼樣,趕緊過來扯勸。
“我知道,如果大狗哥還活著的話,也是一定會打我一頓的。他這個人,最見不得接受別人的施舍,他常說,人要有骨氣,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恩惠而去給人做牛做馬,寧願自己去偷去搶,被人追著打,都不向任何人低頭。”
他嗚嗚地哭出來了,總聽他大狗哥前大狗哥後的,看來這人對他真的很重要。我腦中忽然冒出一個人的影子。
“二狗,你說的那個大狗哥,是不是臉上有很多刀疤?”
“是是是,那是大狗哥和地頭蛇爭地盤的時候留下的刀傷,那一年我們才二十歲。”
原來他是前進街西區老狗的弟弟。
“哼!”我把他扔在了地上,輕蔑地看著他,既覺得可憐又覺得可恨,“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小陶忙著替他解繩子,而我在旁邊整理著線索。指使二狗的人很可能就是孫不二的手下,與殺死虎子的黑衣人是一路的。這樣一來,便印證了虎子的話,孫不二是組織的人,而且組織正試圖將整個武都都囊括在自己手中。
這個過程中,他們充分利用了我現在的惡名,造成大眾的恐慌。試想一下,倘若我現在還在警署,作為武都第一的刑警長官身份,勢必會順著蛛絲馬跡摸到他們的計劃當中,破壞他們的各種行動,甚至揪出幕後的組織者。於是為了避免這一切,他們就需要除掉我,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我的名聲搞臭,讓我成為眾矢之的,這樣他們就能肆無忌憚了。
可是,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
我的疑問還在我心中重現,一股濃濃的殺氣傳入了我的五官當中。我抬頭望去,一條紅色的瞄準光正從頭頂的民房內投射過來,順著地麵一點點上移。
“小陶,快過來!”
我迅速把小陶拉到了盲點,槍響處,二狗的頭部中了一彈,驚恐地死去了。
這個槍聲,我不會聽錯的,是“巴雷特”!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