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入土的當天,裴囈清用身上最後的錢買了一朵白色的菊花。
媽媽被安葬在岱山的墓園裏,爸爸的旁邊。裴囈清慢慢地走上台階,她到了的時候,一群黑衣人正站在墓碑的旁邊。她把菊花放在墓碑前,輕輕地撫著它。
“小姐,同我們回去吧。”其中一人突然開了口。
“回去?去哪兒?你們又是誰?”裴囈清很疑惑。
“小姐,您並非你眼前這塊墓碑主人的女兒,而是殷家丟失多年大小姐。而我們是昨天才得知您的下落,才到此接您回去的。”
“別開玩笑了。”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是殷家丟失的孩子?
“小姐!”
“我不是你們所說的小姐。”放下花朵,裴囈清看著照片上的人,輕輕說,“我是媽媽的女兒。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竟開始下起雨。雨珠滴在裴囈清的臉上,她並不感覺有什麼不妥,覺得這是媽媽的手,在輕輕撫摸著她。
而一邊的幾個黑衣人則是一副膽顫的樣子:“小姐,您的嬌軀可不能淋雨啊!”隨即,一位黑衣人拿出了一把傘,打在了裴囈清的頭上。
看著頭上一樣純黑的傘,裴囈清隻能怒:“夠了!我根本不是小姐——根本用不著你們這樣的伺候!”不知從哪兒開的力氣,她使勁推開了黑衣人,再次暴露在雨簾之下。
剛剛還不算大的雨,現在既然變得豆大,一滴一滴,感覺有些刺痛。
沫茵曾經和她說過,天使也會流淚,那麼,現在這麼大的雨,是不是說明,天使也很傷心?
想到林沫茵,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就不受控製的抽痛起來,雖然不想相信,但事實就這樣擺在她的麵前,不得不相信。那來自地獄般的疼痛似乎想把她折磨至死,不過,要是死了,就能見到媽媽了吧?反正,這世間,沒有自己留戀的東西,也,沒有留戀自己的東西。
抱著這樣的想法,裴囈清在黑衣人的注視下,倒了下去……
唔……
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囈清總算有了一些知覺,隻知道自己身在一個軟綿綿的很舒適的地方,卻又不知道是在哪裏。
裴囈清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粉紫色的天花板。吊頂的燈光有些刺眼,讓她剛睜開的、還蒙著朦朧霧氣的眼一陣疼痛,隻好又微微閉了起來。
好亮!
這光照得裴囈清難受,卻也讓她糨糊一般的腦子清醒了。
‘我不是應該在媽媽的墓前,陪著媽媽嗎?為什麼周圍都是牆壁?是哪個人送我回家嗎?不……到底發生了什麼?’裴囈清努力想要回想起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對了,我還要去幫媽媽……媽媽,也是,媽媽已經走了,世上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就算是突然來的也比不上和媽媽這十幾年的相處。我要回去!但我回去也無濟於事了,畢竟我還是個學生,擔負不起繁重的學費,忍受不了殘酷的生活……’
裴囈清剛想出門,卻聽見了門外的交談。
“媽,那個女孩是誰?”
驕縱不可一世的聲音,想必也不是什麼好角色。
“野黎,她就是你的妹妹,囈清。”
溫文爾雅,不失儀態,這個是殷夫人吧,如此親切的聲音。
聽起來殷野黎十分驚訝:“妹妹?你們有開玩笑吧?家族從來不會因為要履行聯姻的諾言而在外麵認個幹女兒的。”
嚴肅而又端莊的聲音,是殷先生吧。他說道:“野黎,她不是爸媽認的幹女兒,她是你的親生妹妹。”
“你們在說笑話嗎?家族的長老們絕對不會承認的。”殷野黎大喊。
殷夫人:“你覺得如果是長老們不知道的話,我們會有能力擅自做主,把女兒給帶回來嗎?”
“你是說……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殷野黎大叫著衝出了“家”。
“野黎,野黎……”殷夫人呼喊道,但是卻沒有回應。“野黎這孩子……”
‘看來,我唯一的歸宿就隻有這了……驕縱不可一世的哥哥,哎,他跑了也罷,這樣也避免了我和他尷尬的見麵,反正這樣的哥哥我也不打算認他,也不需要他來認我。’
裴囈清從口袋裏拿出自己與媽媽唯一的一張照片,仔細摸索,希望能找到那獨一無二的氣息。
“媽媽,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裴囈清的眼前又開始模糊了,可是沒有哭出聲來,“你躺在那兒會不會冷?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把我養到這麼大,現在還要徹底地拋下,你真是世界上最差勁的媽媽了。可你是我的媽媽,我還是那麼愛你……”
說著,裴囈清就進入了夢鄉,希望在那裏可以有她所需要的依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