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縮,不小心碰到了他剛紮上針的那隻手,針頭瞬間從他的血管中掉落出來,鮮紅色的血,沿著他的手背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沈煙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關門,而門外,李蔓恰巧經過,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裏多看了兩眼,剛好看到這一幕。
“哎呀……”她尖叫了聲,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衝了進來,跑到床邊,將沈煙推至一旁,不悅的斥責道:“沈煙,有你這樣給病人紮針的嗎?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捧起容南城的手,“容少,您沒事吧……”
容南城看著她,墨色的瞳孔中似乎湧起一抹厭惡,但一閃即逝,那抹厭惡感並沒有在他眼中停留太久。
李蔓從一旁拿過棉球,按在他出血的針孔處,輕聲說道:“容少,您別放在心上,她是剛剛調到我們心胸外科的,還不熟悉,沒水平也沒經驗,您要是覺得不滿意的話,我立馬申請給您換個醫生……”
和善溫柔的態度,與剛剛那個斥責沈煙的人,判若兩人。
容南城漸漸皺起眉,隨著她每說一句話,眉頭就皺的越深,最後,沒等她說完的,就開口,冷冷的打斷了她:“出去。”
他的態度很不好,明顯是不高興了。
李蔓以為是剛剛沈煙將他惹成了這個樣子,心裏湧起雀躍的歡喜,轉過身,譏嘲的說道:“還站在那裏做什麼,沒聽到容少讓你出去?”
沈煙還處於剛剛他說的那句“做我的女人”給她帶來的怔楞中,一時沒有回過神,聽到李蔓的這句話,才稍稍恢複了些許清醒,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而是抬起頭,目光茫然的看了容南城一眼。
恰巧,容南城也抬起眼看向了她,彼此的目光,毫無征兆的交彙在了一起。
看到她眼底的茫然,他的心忽然狠狠怔了一下。
她的眼底太清澈了,沒有絲毫雜質,像是從小被保護在溫室中的花朵,從來都沒有經曆過摧殘與汙染。
而就是這種純潔,對於他這種從小在黑暗裏摸爬滾打的人來說,是最上癮的。
李蔓見她站在原地不動,又出了聲,“沈煙,你是聾了嗎……”
卻沒想,話未說完,便再度被容南城打斷,“出去,我不想說第三次。”
他的聲音,比起上一次,明顯更冷。
說完,徑自從李蔓緊緊握住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眉眼間一片冰冷,不見絲毫暖意,又附加了一句,“還有,這位小姐,我說的是你。”
“……我?”李蔓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目光裏滿是不敢置信。
容南城冷著臉,沒有說話。
李蔓一臉委屈,“容少,我沒有做錯事情啊……她都把你的手紮出血了,我訓斥她兩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聽著她委屈滿滿的話語,容南城心裏的不耐越來越明顯,狹長的眼睛微眯,錯開與沈煙交彙在一起的目光,轉而望向門口那邊,沉沉喊了聲,“邵峰。”
話音落下,就有一個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步伐沉穩,從容的姿態,倒是與容南城有幾分相似。
他走到病床前停下腳步,朝著容南城微微頷首,“少爺。”
容南城吩咐道:“把這個女人弄出去。”
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李蔓一眼,命令中“這個女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邵峰點了點頭,應了一句“是”,然後轉身麵向李蔓,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這位小姐,請吧。”
李蔓側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煙,含恨咬了咬牙,將心裏的委屈與憤懣壓製下去,然後才不情不願的轉身,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離開時經過沈煙身旁,她目光不善的瞪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不要太得意了,我看你惹出麻煩來的時候,要怎麼收場。”
兩人很快離開,沒一會兒,病房內便隻剩下了兩個人,氣氛寂靜。
沈煙徹底回過神來,走過去幫容南城把他手背上的血跡擦拭好,換後換了針管,又讓他換了一隻手,才重新給他紮上針。
弄好一切之後,她將沒用的東西收拾好,放進手推車。
容南城躺在床上,慵懶的看著她,姿態雖然淡漠,但是目光裏的灼熱,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我剛剛提的事情,你可以認真想想。”
“容少。”她客客氣氣的叫他,與別人一樣,輕聲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很抱歉,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