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他輕掀薄唇，聲線清冷，決絕而幹脆，這態度擺明了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意思。
顧嫣聞言，怔了一下，不明白事情為何會轉變的這麼快。
容南城連看她一眼的念頭都沒有，直接從床上起了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穿好衣服之後，他側首看了一眼，見那女孩子好像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扯唇道：“怎麼，我剛剛說的不夠清楚？”
顧嫣這才反應過來，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漠，知道他是說真的，也是真的動了怒，沒勇氣再繼續逗留下去，將自己丟在一旁的衣服重新穿好。
係完最後一顆扣子，她轉頭看向容南城，目光所及卻隻是他的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此刻他臉上是什麼表情，怯怯出聲：“容少……”
“放心，你不會有麻煩。”容南城淡漠的回了句，隨手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點燃，重重的吸了兩口。
聽到他的保證，顧嫣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鬆下來，轉了身，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間。
套房內隻剩下他一個人，氣氛安靜的連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的襯衫剛剛被酒水和香檳水淋濕，還沒有幹，仍然濕漉漉後，緊緊貼在他的身、體上，讓他有種莫名的不舒服，劍眉緊緊蹙成一團。
周遭彌漫開酒香味，縈繞在他的鼻端，容南城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就禁不住一陣惡心，他邁步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頎長的身軀全部陷進柔軟舒適的沙發裏。
沒多久，套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邵峰放輕了腳步，從門口踱步走進來。
剛剛他們雖然沒有突破底線，但事情做到那種地步，也算是做了個七八成，房間內滿是情、欲味道無法散開，持續蔓延著。
邵峰走到沙發旁停下腳步，低下頭看向仰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微微抿了下唇角，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倒了杯水給他遞過去，眉目間隱有擔憂，“你們鬧別扭了嗎？”
容南城閉著眼睛，身心俱疲，沒有一絲精神，沉默無聲，也沒回答什麼。
畢竟跟在他身邊多年，邵峰對他雖然沒有說摸的完全通透，但也不至於一點都不了解，如果沒有緣由，容南城不會忽然到這種地方來，做出這種事情。
“容少……”邵峰出了聲，言辭間似有猶豫，遲疑了幾秒，還是試探性的把後半句說了出來，“你這樣做，我擔心你以後會後悔……”
他本身就是個嚴於律己的人，二十多年來私生活從未混亂過，在沈煙之前，也沒有過任何女人，如今這樣……
容南城潭底劃過一抹晦澀的黯淡，他打斷他，淡淡的說了句，“不用以後。”
是的，不用以後。
當他被那一聲“容少”拉回理智，當他看清楚身下的女人不是沈煙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邵峰，”他掐滅手裏的煙，叫了他一聲，語氣裏似乎夾帶著茫然，也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我是不是……做錯了？”
邵峰抿起唇角，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這個“錯了”，是指今晚的事，還是指一年前的事。
“或許……”男人闔上鳳眸，聲音虛無縹緲，“我跟她，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如果他沒有大意，就不會給傅靖沉傷了自己的機會，如果他沒有受傷，就不會遇見沈煙……
如果從一開始就有這些假設，那後來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可是沒有，沒有如果，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還錯的這般離譜。
靜默的氣氛維持許久，半晌，邵峰歎口氣勸他說，“如果是妥協一下就能過去的事，就沒有必要鬧的太僵。”
“……”
容南城隻字未說。
妥協嗎？
嗬……
他妥協了，他從一開始就在沒有底線的妥協，為了沈煙讓自己漸漸的變得越發沒有底線，在這場婚姻裏，向來高高在上的他幾乎卑微到了塵埃裏，可是他所有的卑微沈煙從來都看不到，她隻需要輕輕一句話，就能將他推入萬丈深淵，讓他覺得自己的妥協不過是一場無用功，沒有絲毫意義。
借著刺目的燈光，邵峰看到了他眸底深處的那一絲頹廢，他從不曾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因為一個沈煙整個人都變了。
原來他之前的預感是真的。
這一場感情，他們很難善終。
邵峰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詢問道：“容少，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容南城搖頭，拒絕道：“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麵靜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