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努力使自己恢複鎮靜,緩了口氣,又問道:“你,到底是誰?”
她知道自己問出答案的可能性很小,可她還是想問一下,就像明明知道那道身影不會是傅靖沉,但她還是不死心的一路跟來了酒吧一樣。
她不想放棄任何機會,哪怕一絲,哪怕渺茫,因為她已經承受不起錯過的落空。
男人隻是冷笑,並不說話,黑暗中隻依稀聽到他冰冷無溫的笑聲。
這種慌亂的感覺,讓沈煙不禁想起,一年前,她親眼看著他死在自己的眼下,痛苦和絕望,緩緩蔓延到了她的整個心房。
“我是誰?”男人重複了一遍,然後,緩緩回答:“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這個答案,合情合理,讓她連辯解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不信。”沈煙搖頭,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激動而變得有些異常,“如果你隻是一個陌生人,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她堅信,他絕對不止是一個陌生人。
“你問的,我回答了,至於信不信,隨你。”男人似乎並沒有要多跟她解釋的意思,從沙發上起身,聲音淡淡的,“你該回去了,不然,你的丈夫要著急了。”
他的聲音和口氣明明這般淡漠,可是聽在她的耳中,卻還是覺得異常諷刺。
她想說一句,他不是她的丈夫,可是話到了嘴邊她才發現,這句話似乎太過可笑。
他們已經領了證,已經是連法律都承認的關係,她單方麵的否認,有什麼用?
“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後悔。”男人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高高在上,態度,已經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到底是摸不準他,沈煙也不太敢賭,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轉身,直到走出酒吧到了街上,她呆愣的意識才被涼風吹散了幾分。
夜幕的籠罩下,車水馬龍,到處都是喧囂與繁華,唯獨她,孤獨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沈煙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想要看一下時間,按亮屏幕的那一刻,才發現竟然已經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過來的。
除了容南城,還能是誰?
尚未來得及回撥,手機便再度震動,她看著上麵顯示著的那個熟悉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卻沒有說話。
“你在哪裏?”迎麵,便是一聲語氣不好的質問。
沈煙聽出他語氣中隱晦的微怒,斂了眉眼,聲音淡淡的,“我馬上回去。”
“我問你在哪裏!”容南城加重了語氣,好像如果她再不回答,他馬上就會發火一樣。
沈煙不想挑戰他的耐性,更不想跟他爭吵,目光環顧過四周,然後跟他說了一下位置,容南城沒再出聲,直接掛了電話。
前麵不遠處就是公交車站,她邁步走過去,在長椅上坐下,側麵的擋風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抬眸看過去,依稀能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寫滿絕望與悲淒。
她以為,過了這麼久,自己已經麻木了。
可原來,還是會流露出這種絕望的神情。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過去,有些傷疤,是連時間都無法治愈的。
不多久,一輛黑色的豪車從對麵駛來,容南城將車停在路旁,側目看向她,透過玻璃,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瘦削的身影。
抬手,按向方向盤上的喇叭。
“嘀嘀——”
聽到聲音,沈煙下意識的抬手擦幹眼角的濕潤,然後轉頭看過去,無垠的夜色中,容南城的身影依稀可見。
她從長椅上起身,朝著他邁步走過去。
距離近了,他漸漸的也看清楚了她紅腫的眼睛,臉上未幹的淚痕讓他曉得她是哭過來,容南城看著她這神態,心裏漫過煩躁,等她上車後,連聲招呼都懶得打,直接踩下了油門,車速極速上升,沒過多久,便到了家。
停車之後,他先下了車,沈煙隨後跟上他的腳步,亦步亦趨。
他的不悅已經表現的如此明顯,她不可能看不出來,可一年多相處的無數次爭吵中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已經不想跟他繼續爭吵下去,能順著他,就盡量順著。
兩人相繼上了樓,走過近百坪的客廳,然後回到臥室。
容南城找了換洗的衣服,然後一言不發的去了浴室。
沈煙的目光尾隨著他的背影,直到浴室的門關起才收回,磨砂玻璃上反射出來的燈光,刺的她眼睛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