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升平,秋高氣爽。太陽爬上杆頭。太原府的喧囂不減往日。街上人來人往,最顯眼的莫過於官宦巨商人家的綾羅錦緞和行乞之人的衣衫襤褸。社會財富的分配在任何時代都是一個大課題。就是現代的一線城市也不乏行乞的身影。
身著粉紅色的布衣衫、米黃底色繡花裙擺的少女走在大街上,太陽光下的發髻油光發亮,國字臉上特意著了粉底。腳步拘束,眼光左右巡視。來到寶芝林店外,仰望“寶芝林”招牌。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請問,全旺在嗎?”姑娘溫和地問宋掌櫃。
低頭做功課的宋老板抬起掛著眼鏡的頭,反應遲緩地說:“全旺前些天下鄉收藥了。你來得可真不巧。”
“沒事,嗯……”姑娘說話怯怯的,欲言又止。可能是鄉裏娃娃進城頭一糟。“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不等宋掌櫃回話,轉身出店。
正是全旺的姐姐婷兒,姑娘未成家,出門次數本來不多。太原城和弟弟來過一兩次。城市的雜亂讓她束手束腳。全旺忙於業務,這兩月沒回家。掛念不能讓她再等。老遠專程趕來,撲空有些遺憾,好在弟弟很平安。剛才打算問王德元和王康勝來著,可店裏沒看到他們,自己一個女兒家家的不好打聽,隻好離去作罷。
早上送完貨,有成就感的康勝回店休息。
宋老板向正走進店門的康勝不經意地說:“這幾天姑娘怎麼老在咱店找夥計?”搖著頭撂下一句話。
“那姑娘今天又來了?”姑娘找王德元他還是很在意。
“不是,今天來了個找全旺的姑娘。”宋掌櫃說。
“什麼?找全旺的姑娘?”康勝一下聯係到婷兒身上。關切地繼續追問:“什麼時候走的?”
看康勝的表情,可能認識姑娘,宋掌櫃指著街道一方,說:“朝那邊走了,剛出去,不會走太遠。”
和婷兒相處了短短兩天,又相隔幾月。康勝怕錯失良機,僅憑腦海中現存的映像,兩隻眼睛把功能發揮到極致,盡量拔高身姿,在大街人流中搜尋婷兒的身影。
這次看弟弟是正事,順便見見康勝也未嚐不可。婷兒已花蕾初放,農耕生活單調乏味。自從那次井邊臉上泛起紅暈後,每到空閑,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康勝強碩的身影。
隻能無功而返,城市的繁華和頻繁的商貿也沒能使婷兒悶悶的心情有所改觀。為何剛才不打聽康勝?她好後悔。不知何時才能見你一麵?身後毫無防備的一下推撞打斷了她的遐思。側頭一看,一位胳膊挽著籃子的中年婦女為了讓路撞到了自己。婦女身後,衣衫陳舊的少年踮著腳尖,頭腦高掛,目光四處張望。埋怨讓婷兒蹙起眉毛。哎!好熟悉的身影,這不是自己正思念的康勝還能是誰?
深秋晌午陽光明媚,也不是很熱,康勝渾身濕漉漉的,汗水打濕了兩鬢的發髻。擠過一陣擁擠的人群,康勝踮起腳尖往回看,怕把目標落在後麵。餘光中,一位打扮清秀的少女左手背遮住嘴巴朝他笑著走來。這種笑的動作是婷兒的專利,別無分號。他怎會忘記。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望著顰笑的婷兒,少女風情盡收眼底。康勝喜不自勝,思緒紛飛。一時無法言語。
“好巧哈,你在找什麼?”矜持的婷兒說。
“我……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想說找她的康勝又埋怨婷兒絕情。
婷兒眉眼笑的如彎月,俊眼紅唇,光彩照人。幾月前的農村姑娘搖身變為如花似玉的小姐。要在人群中找到真是對康勝的考驗。
康勝的話語中,婷兒明白康勝在找自己,眼前汗流不止的少年讓她感動不已。嬌滴滴的說:“人家還沒吃飯呢。”
“奧,你想吃什麼?我請客。”千言萬語浮上心頭,康勝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那就宰你一頓。”心花怒放的婷兒並肩走在康勝旁邊。心裏莫名的踏實。“先說說為什麼請我。”
康勝摸摸頭,女兒的心思真難猜。說:“感謝上次你對我們的幫助。”康勝記起全旺和王德元,接著說:“全旺和德元跟老板去鄉下收藥了。否則我們可以一起吃頓飯。”
“我聽說了。”弟弟能跟著東家出去,是東家對他的器重。婷兒很高心。眼光深情的看向康勝說:“隻是感謝嗎?”
康勝又開始撓頭,嘴巴撇到一邊不知如何作答。
咯咯的笑聲從婷兒櫻唇裏發出。婷兒轉身朝路邊的飾品攤走去。裙子隨著身姿搖擺,很是撩動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