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下午的風,把天空的白雲吹成波浪。
定做好兩件新衣服後,王德元告別方若蘭,從南城回東城。正好經過寶芝林二號店,好奇的王德元站在門口。
黑紅色的店鋪門口,翹著二郎腿的夥計靠著櫃台坐在椅子上,堵住了半個門框的出進。齊胸的櫃台,不見掌櫃的身影。店鋪深處的灰暗中兩個夥計默默清掃地麵殘餘。
一名客戶腳步匆匆地走到被夥計擋著的門口,神情禮貌地朝沒打算讓路的夥計說:“張哥,老板讓我過來拿包柴胡。”
“就一種?”被稱為張哥的夥計瞥著眼睛,不耐煩地說:“等缺的多了再來拿。”
被一口堵在門外的的客戶眼神怒怨,嘴上央求道:“張哥,病人等著拿藥,去遲了老板哪裏不好交代,拜托買我好嗎?”
抬起頭,夥計眼裏帶火地訓斥:“聽不懂人話嗎?滾!”
客戶碰了釘子,尷尬地用眼睛挖了一下,又沒理由強買,氣憤地轉身邊走邊嘀咕:“什麼東西,狗仗人勢!”
一旁的王德元把怒氣強行壓回胸中,皺起了眉頭。
剛才的客戶是近處藥鋪的一名夥計,大量進貨去濟世堂,少量圖個方便就來寶芝林,姓張的夥計故意用同歸於盡的方法懲治他。
原來這姓張的夥計是這家店掌櫃的小舅子,平常以半個掌櫃自居,對其他夥計呼來喝去,其他夥計敢怒不敢言中。護短的張掌櫃不去製止,助長了小舅子的囂張氣焰。
“張哥,拿藥材。”又一名客戶沒有進店,先向半個掌櫃請示。
張夥計不浪費眼神的瞟了一眼,不待見似地說:“進去拿吧。”
客戶習慣的繞過二郎腿,從另半邊門進入,來到櫃台前。
“嗯……”深深的一口長氣從櫃台後邊傳出,慢慢冒出一隻頭來。張掌櫃睡眼惺忪,慈悲寬厚地不去怪罪客戶打擾他的幽夢。慢悠悠的拿起客戶的貨單開始計算,宛如他的人生時間無限。
客戶終於在無比耐心等待後拿到貨單付了款,快速拿給裏麵的夥計提貨,盡量從自己的腳下擠點時間。
一臉陰雲的王德元,心裏怒火已經向五髒六腑擴散。
店裏生意冷淡,夥計掌櫃用時間和客戶消磨,來取藥的都是東家早就拉攏好的藥鋪夥計,夥計隻能把氣咽到肚子裏任由擺布,還要冒著遲回去挨罵的風險。部分藥鋪礙於東家麵子隻能不拘小節。有些藥鋪被消磨的忍無可忍,最終絕交。客戶越來越少,工作效率越低,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從客戶拿單取藥到現在,給了王德元很長思考時間。
終於為客戶準備好了藥材。
“一趟拿不完,分兩趟。”張夥計真還沒閑著,幫客戶算好了趟數。
抱著藥材從半邊門出來的客戶,又從腳下趕時間。
任憑王德元的忍性再好,此時憤怒以布滿全身。腳下生風,跨上前去。給擋在門口的夥計當胸一腳。凳子撞在櫃台上發出哢嚓響聲。響聲引起夥計和掌櫃的注意。
被瞪了個四腳朝天後,張夥計敏捷的起身,惶恐看向夥計打扮的王德元。眼裏冒出憤怒的火花,咆哮道:“狗娘養的,找死啊!”
看著搬起板凳尋仇砸來的夥計,王德元沒等板凳砸下毫不留情的又給一腳。
其他人連忙扶起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的夥計,摩拳擦掌的向王德元這邊走來,眼裏充滿報仇雪恨的殺氣。
“站著別動。誰動我就廢了他。”麵對四五個夥計,王德元盛氣淩人地用中指指著警告。
看到強悍中帶有霸氣的王德元,幾個夥計都不敢逞強貿然上前。張掌櫃扶著臉色慘白的小舅子質問:“你憑什麼打人?”
“你是不是夥計?為什麼擋在門口不幹活?寶芝林是你家的嗎?”指著雙手抱肚的張夥計,王德元命令道:“你,從明天不用來了,馬上背包袱走人。”
其他人先是一愣,繼而麵麵相覷的露出諷刺的微笑。張掌櫃聽到有人要辭小舅子,不覺啞然失笑,就是東家要辭也要看他的三分薄麵,便問:“你誰啊?”
在其餘人的恥笑中,王德元一本正經地說:“我是寶芝林的大掌櫃。”
張夥計被打還沒報仇,氣不打一處來,把臉漲的通紅說:“我還是大掌櫃他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