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高高的圍牆、雄偉的大門就像監獄。以往的風光不再。市民帶著鄙視和非議繞著走,原來這麼大的家業是靠販賣孩子得來的。隻是想想就讓人滲得慌。真想上前踹兩腳,又怕撐著腳。還是躲遠點為妙,免得沾上戾氣。
沈家人再一次難得地齊聚一堂,這樣的場麵在半年前二公子被打的時候出現過。上一次還能及時發出報仇雪恨的誓言,這一次一口氣憋在要害部位,整整一早上一家人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一個家族兩代人彈盡竭慮創下的基業說沒就沒了,擱旁人,還不氣得吐血。要說對於沈家的抗打擊能力還是有些低估。
沈兆輝以往古井無波的臉上多了一份自責,少了一份怨怒。畢竟商家起起落落他已經見得多了,見得多的好處就是容易接受一些。
“王八蛋‘笑麵虎’吃進我們那麼多,說翻臉就翻臉。”大公子氣得直跺腳,而他隻能無奈地生氣,不敢有報複的誓言。
“叫你最好別扯上官府,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這些商人隻是他們的替罪羊。”沈兆輝雖然知道現在抱怨已經於事無補,當初兒子能聽他的話豈能走上絕路。如果不把官府拉進去後果就不會這麼嚴重。
大公子對父親的話不以為然,堅持自己沒錯,錯的是那家夥不講道義。
“父親,你現在怪大哥還有什麼用?都怪王德元這小雜種,我要抽了他的筋。”沈家已經被王德元抽筋了,二公子以牙還牙才符合情理。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回來嗎?”大公子坐在大廳向門外看了一下繼續說:“我估計下手的另有其人,王德元一個夥計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看著到現在還如此頑固,不重視王德元的大兒子,沈兆輝把心中的怒氣賞給兒子一點點:“就算不是王德元,也和王德元有莫大的關係。王德元我隻見了一麵就沒忘過。他看人的目光很淩厲,一個小小的夥計,我這個東家站在旁邊都有一種壓迫感,這種感覺在我碰到年輕人時就沒出現過,即便是一些老家夥身上也很難有。”
讓沈月婷沒有想到的是,父親對王德元的評價如此高,心下喜悅可又不敢寫在臉上。
除沈月婷為,其餘人對近乎忌憚王德元的父親有些不屑。
“你個小妮子,吃裏扒外的東西,若不是不阻攔,我定要那小子好受。”大公子轉頭狠狠地挖了一眼沈月婷。對於沈月婷保護王德元的事家人都有耳聞。
家人的處境沈月婷不能不同情,讓她背黑鍋她可不幹,反駁道:“王德元兩天沒有出客棧,恐怕背後另有其人。就算你抓了王德元到時還不得放?而且市民的反響更大。這事怎麼又賴上我了?”
家人從沈月婷的話裏挑不出毛病,再不糾纏沈月婷。可話裏好像在為王德元辯解。
突然一個夥計闖進來,戰戰兢兢走到眾人前麵。沈府現在籠罩著濃濃的怒氣,他怕弄不好自己成了出氣筒。表情就像虎爪下的綿羊,可憐巴巴地說:“外麵傳言匿名信是王德元寄的。”
二公子在桌上狠狠地砸一拳,咬牙切齒道:“父親,花錢找人幹掉王德元,就算是扳不回店鋪也解了一口惡氣。”
沈月婷被二公子的一句話砸得差點暈過去,心怦怦直跳。她聰明地閉上了嘴巴,任憑心跳也不敢言語,否則家族的矛頭會指向自己。
看見夥計賴著不走,大公子問:“還有嗎?”
“傳言王德元是太原城最大的一家藥材商的東家。”夥計一邊說一邊賊眉鼠眼地偷看主人的臉色。
“哼,這怎麼可能?半年前還是聚源莊的夥計,難不成他是妖怪?”二公子嗤之以鼻。
除了沈月婷,沈家沒人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倒是覺得心裏更加堵得慌。沈月婷很樂意接受,可又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沈家人稍微緩口氣,大公子問:“你是從哪裏聽到的?”
“王德元外號‘翠石王’,沁州藥材界早就傳遍了。聽說幾天時間滅了太原城最大的藥材商才成了第一大商家,太原藥材界聞之喪膽。”夥計越說越不敢說。
沈家幾人原來還想掩耳盜鈴,現在看來並非空穴來風。還能坐得穩的身子軟軟地矮下半截來。能幾天滅掉一個大藥商,滅掉自己也算是無獨有偶。
難怪不讓我管,難怪絲毫沒有感激,難怪神定氣閑,難怪……沈月婷回想王德元在客棧裏那些奇怪的表現,現在想來都是那麼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