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新東家(1 / 2)

宋星文有一種失戀一樣的失落感,而這失落感又是那麼清晰與強力。出生到現在自己的努力和家族的培養建立起來的優越感,今天,秋風掃落葉一般被掃地光光的,隻留下家族的榮耀。

宋懷仁老先生看著似乎長大了的孫子,拍拍他的肩膀,平和地說:“星文,跟我來。”

遐想中的宋星文被爺爺喚醒,跟著爺爺老態龍鍾的步履,心裏不服氣地說:“這家夥哪像個十幾歲的少年,倒像個千年老妖轉世。”

“何以見得?”宋老想聽聽孫子的失敗感言。

“我的每次攻擊就像是水浪打在石頭上。”嘴上說著,心裏從頭到尾把整件事情播放一遍,想從中總結點經驗。

宋懷仁老先生隻是笑笑,走進書房。剛剛坐下來後,就從袖筒裏掏出匿名信,若有所思的放在桌上。

宋星文把看過幾遍的匿名信再看一次,不由得一愣,說:“難道匿名信和他有關?”

“何止有關,就是他所為。”早上王德元來時,宋懷仁就已經知道是他,經過一整天的消化,整件事還是讓他不可思議。

如此宏偉的計劃,出自十幾歲的少年之手,讓一直很驕傲的宋星文情何以堪?近乎妖孽的手段,隻是一封簡簡單單的匿名信,就把兩代人創下的基業給廢掉。幕後人一度成了迷,可偏偏今天和自己不愉快地度過了一個下午,宋星文自覺雖敗猶榮,問:“您問過他?”

“早上我就問過,他沒做表態。”宋老邊回憶邊說出了今天隨王德元去知州辦的事情。

“好手筆,咱們被人利用了還幫人家數錢呢!”宋星文有些不爽。

宋老先生笑了笑,抹了一下沒有胡須的下巴,說:“並非借刀殺人,而沈家作惡多端,殘害市民已久,本該滅於沁州市民之手。商人以利益為本,於己有利亦於人有利者,大商也。”

“這話怎麼聽著耳熟啊!”

“可曾記得一年前辯論會上‘論商之道’中哪位少年?”每隔幾年的辯論會宋老參加了無數次,沒有那次比“論商”這次更令他難忘。

宋星文又是一驚,手指指著門外語言激動的有些過分,說:“難道這小子就是商辨中的少年。”他怎麼也不相信一年前稚氣少年就是現在深如潭水的王德元。

聽完孫子激動的話語,宋老哈哈一笑,說:“就是此人。一年的變化啊!他的大商之道我不會忘記,所以我今天才幫他。”

宋老頓了頓,等孫子反應過來後,繼續說:“此人年紀輕輕,可報複能吞日月,且心懷善良之心,又有扭轉乾坤之能。今天讓你來和他先認識一下,你向他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啊。”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天的較量在開局就已經注定宋星文是輸家,即便王德元不懂書法,也能把宋星文擺得服服帖帖。宋星文就算不想接受一個小孩老師,爺爺的眼光他不敢低估。真乃有誌不在年高啊!

……

王德元把對自己的好奇與猜測留給宋府以後,徑自來到客棧。他一直住在這家被掌櫃報了官的客棧。在與沈家水火不容的節骨眼上,他最好假裝與沈月婷劃清界限,以免沈月婷被推向家族對立麵。不得已才撒了一個他要走的善意謊言,欺騙沈月婷。說實話,還真有效,沈月婷再沒來找他。

吃過飯後,一天的疲勞頓時向王德元全身襲來,剛要躺在床上休息,事情倒沒讓他如願。安福與和泰來客棧來找他,哭喪著臉和死了親人似的,說:“德元,聚源莊被官府查封了,近兩月的工錢也黃了。兄弟我沒了飯碗,這幾天一直沒找到活,連個住的地兒都沒有,隻能回家務農。兄弟我恐怕等不了你發達的那一天了。特意過來向你道別。”

聽了安福的話,王德元狠狠地在自己額頭拍了一巴掌,自責道:“我咋把這茬給忘了。兄弟快坐下,聽我說。”

安福與和泰心裏嘀咕,要不是和王德元關係好,也就省去了這多餘地辭別。這下好了,回家路上還得披心戴月。既來之則安之,哪怕屁股上有旋風,也要跟王德元聊兩句,以後能不能見麵還是未知數。

“其他聚源莊的兄弟呢?”王德元火急火燎地問。

“好多還在城牆下等著找活幹呢。現在活不好找,我們沒了指望,打算回老家去,掙不了錢好歹別把人給凍壞了。”社會和天氣都在和泰的抱怨範圍。

“天馬上要黑了,外麵冷,快去把兄弟們找來,別給凍壞了。”王德元的同情心隻留給勞動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