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芳,百花嬈,千姿蕊綻玉氈房。
朝陽照耀生霞光,慈寧宮內滿庭香。
莊妃愛花兒、莊妃愛養花兒。她的這個癖好滿朝上下盡人皆知!此時太陽熾烈地烘烤著慈寧宮庭前的花房內。
莊妃手拿小剪,立於一盆兒蘭花前慢條斯理地修剪著枝條兒!她那仔細、認真的神態似在照料自己的孩子般。
蘇麻喇姑悄悄地從宮門外走進花房,見莊妃正在入神地剪著花兒,未敢驚動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莊後身後等她修剪完。
蘇麻多年陪侍在莊後身邊,深知莊妃的脾氣:再大的事兒也要氣定神閑。
莊妃修完那盆花兒,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地檢查一遍,才麵著滿意的微笑放下剪刀。
她將手放進宮女兒端著的清水盆兒內涮了一下,邊用手巾拭著手上的水珠兒邊說道,“蘇麻,你出宮辦事比往次似晚了二天才回宮,怎麼?路上有事發生?”
蘇麻見莊妃開始問她,才趨身上前一躬道,“稟莊後,一切順利,並未遇著麻煩。”
莊妃用疑惑的眼神兒盯著蘇麻的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像是在檢查她的花兒,不停地審視著。直到蘇麻的臉泛起了花兒般的紅潤,莊後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們的蘇麻喇姑啊,在外邊也養起了相好的!”莊後笑著言道。
“莊後哪裏話來?沒您的許可,奴婢豈敢在宮外私養男寵?”蘇麻急忙替自己辯解。
莊後望著眼前的花兒,若有所思。片刻的靜寂讓蘇麻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知道莊後在生她的氣,因為她回宮有些晚了。
“不會是愛上了我那位女婿了吧?”莊妃突然擰眉言道。
蘇麻撲通一聲跪於莊妃腳前,未加任何解釋。她知道,莊後心機極敏極深,睡著覺她都能睜著一隻眼。任何事都瞞不住她。
“我們蘇麻姑娘呀,文武雙全,遍數我大清佳麗們能出你左右之人難尋!你才智極高造就了極高的心智,一般的男人呀,很難入得你的眼。”莊妃邊說邊扶起跪著的蘇麻。
蘇麻麵色羞紅不敢抬頭直視莊妃。她一生沒有服過哪個女人,唯有眼前這個莊後。每次在她的麵前,她都懼怕迎視莊後的眼睛。這個女人可怕之處就是她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
“別那麼羞羞答答的,讓人看著別扭。不就是愛上一個男人麼?這是好事。女人一輩子能真心愛上一個男人,這輩子就算沒有白來世上走一回。”莊後輕描淡寫地寬著蘇麻的心。
“你真不介意?畢竟他是您的女婿!”蘇麻挽著莊後從花房裏走出,向慈寧宮正殿而來。
進了正殿,莊後端坐於鳳椅之上叉開了話題問道,“承德的事交待清楚了?”
“都交待清楚了,錦王爺答應即日起便可開始挑選兵源,著手訓練呢。”蘇麻轉至莊妃身後,輕輕展開莊後的發綹,接過宮女遞過來的象牙梳輕輕地替她梳理著。
這是莊妃另外一個嗜好,每當坐下來時,她總喜歡讓蘇麻替她靜靜地梳理著頭發。莊妃每當此時會展開思緒,靜心靜氣地思考著家事、天下事!
別的宮女替她梳頭她不習慣,她隻讓蘇麻替她梳,這也是多年養成的一種慣性。乾清宮施茶太監小六子踮著腳兒輕輕地來到慈寧宮。
“太後,今日攝政王隻食一碗蓮子粥,其它吃食再也沒有動過。”小六子恭謹地奏報。
莊妃半閉的雙目微微睜開,她先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新進貢的嶗山雨前才不緊不慢地問道,“朝中近日可有大事?”
“四川戰事不利,我大軍不服水土,加之蜀道艱難。叛匪張獻忠數挫我大軍的進攻。”小六子小心地回複著。
“攝政王可有對策?”莊後的眼睛越睜越大,開始緊盯著小六子。
“因朝中已無大將可派,在範文程與洪承疇的保薦下,豪格被重新啟用。如今豪格親王正在調兵譴將,不日將開拔四川。”
小六子一口氣兒將朝中近日所發生的軍國大事一股腦兒向莊妃如實稟報。莊後聽完小六子的稟告,說道,“下去吧,有機要大事再來稟報。小事盡量少到慈寧宮裏來。”小六子諾諾離去。
蘇麻邊梳理著頭發邊道,“要說我們大清國呀,這將才倒是不少。可這統禦全局的帥才卻是少之又少。豪格征伐四川我看必然會旗開得勝!他是難得的帥才。”
莊後卻愁眉緊鎖,沉默了良久才歎了口氣道,“豪格死期不遠矣!”蘇麻手中的梳子差點掉落於地,她緊聲問道,“勝了也要死?”